此刻,屋里的氣氛非常壓抑。
桌子上擺著還沒包完的餃子,一個鋁盆里盛著酸菜豬肉的餡兒。
孫福寬吧嗒吧嗒抽著煙,心情已經(jīng)墜入谷底,他怎么都沒想到,這些人會把事情做得這么絕,不過也無比慶幸,兩個孩子都不在家里。
女兒當(dāng)年高考,考上了廣州當(dāng)?shù)氐囊凰髮W(xué),畢業(yè)后直接留在了那邊工作。
兒子高考落榜以后,原本在園區(qū)里上班,可耐不住三班倒,在孫福寬離開廣州回老家的時候,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后來迷上了曲藝,自作主張的跑去鞍山拜了一位評書名家。
兩個孩子都不在,孫福寬的心里還好受一點兒,要是現(xiàn)在這一幕被孩子看見……
突然,孫福寬像是想到了什么。
“先收拾收拾,把飯弄了吧!”
呆坐在床上的馬靜也回過神來,忙起身走到了桌子前,猶豫了片刻,接著麻利地?fù){皮包餃子。
“孫哥,跟我說說,到底咋回事?”
孫福寬聞苦笑:“還不都是為了礦場?!?
原先效益不好,瀕臨倒閉,人人都不想沾邊。
現(xiàn)如今,礦上又漸漸好了起來,成了人人眼紅的金母雞,誰都想來咬一口。
可孫福寬和上面有承包協(xié)議,自然而然的也就礙了某些人的眼。
像今天這樣的事……
已經(jīng)不是頭一回了。
“福寬,要不……咱們還是撒手吧,那些人啥事都干得出來,你上回……恐怕也是這些人干得?!?
馬靜說著,眼淚不停地流。
一家人在廣州好好的,生活穩(wěn)定,收入也高,本來她以為一輩子就在廣州了。
孫福寬非要回老家。
馬靜是那種傳統(tǒng)的性子,男人怎么說,她就怎么做。
可現(xiàn)在這樣……
她沒法不埋怨孫福寬。
事已至此,她也不想再說啥,只希望全家人能平平安安的。
礦場讓就讓吧!
總比像現(xiàn)在這樣擔(dān)驚受怕的強。
“孫哥,之前還出啥事了?”
孫福寬沒等說話,馬靜便開口道。
“上個月,你孫哥從外面回來,半道被幾個人給敲了悶棍,幸虧被鄰居遇見,要不然這大冷的天……”
馬靜說著,想到孫福寬被送回來的時候,滿頭滿臉的血,還感覺心有余悸。
“我沒想過多好的日子,就盼著全家人整整齊齊,平平安安的,再這么下去,我怕……福寬,咱們就撒手吧,那些人都是心黑手狠的,你真要是再出啥事,讓我咋活?!?
孫福寬木然的坐在門邊,煙頭燙著了手都沒反應(yīng)。
就在這時候,走廊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誰家把死雞扔樓道里了?不知道收拾收拾啊,自己惹了事,也別連累鄰居??!”
孫福寬被驚醒,剛想要起身,又滿臉頹然的坐下了。
“你以為把礦場交出去,那些人就不找咱家的麻煩了?他們不光想要礦場,還想把咱們一家人趕出營口?!?
“那咱就走,中國這么大,我就不信還沒有咱們一家人的活路?!?
馬靜只想全家人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走?我……我咽不下這口氣?!?
換成是誰也忍不了。
他回來接手礦場之前,這邊是什么情況,幾個月沒開支,礦場也停工了,為了生計,礦上的工人明目張膽的偷東西出去賣錢。
連礦上的領(lǐng)導(dǎo)都快跑干凈了,有門路的都調(diào)走了,沒有門路的也變著法的賣礦上的東西,就想在倒閉前再撈一把。
孫福寬從廣州回來,本沒想著要承包礦場,是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得知他回老家了,又不知道從哪聽說的,他在廣州那邊是個大老板。
這才三番四次的登門,拿著感情不停做他的工作。
孫福寬這才決定將礦場承包下來,對市里提出不能占股,只參與分紅的條件,當(dāng)時也沒多想就答應(yīng)了。
這兩年,他一心都撲在了礦上,賣設(shè)備,改進精加工的工藝,四處跑業(yè)務(wù)。
看著這幾年在廣州積累下來的人脈,解決了銷路問題。
如今礦場起死回生了,他也失去了利用價值。
從去年年底,市里的領(lǐng)導(dǎo)就幾次暗示他,要提前終止承包協(xié)議,收回礦場的所有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