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郁悶撇撇嘴，找不到話來安慰老婆。

他心里頭也難受得很，他也自顧不暇，腦袋嗡嗡痛著還得動手為老婆按摩頸椎——他也需要體諒和安慰，好不？！

唉！造孽啊！

程天源輕拍小小虎的背，低聲：“行了行了，你們就少添亂吧。小虎子他根本就不懂得怎么體貼人。他天生不是那種會體貼長輩的人，你們強求也沒有，看淡些吧。”

“不看淡又怎么樣？心涼而已?！蓖跚噙煅剩骸澳氖鞘裁刺焐摹忠苍摴治覀儯瑳]把自個的兒子教好，才會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

薛凌坐了起身，拉了拉身上毛衣。

“事情沒那么嚴(yán)重，你們這是做什么？阿青，咱們都是上了年紀(jì)的人了，怎么可能沒點兒小毛病。沒法子，誰讓咱們老了啊！瞧！小虎子和然然他們，來來去去找了好幾個小時，一個個都還精神得很。我們呢？路走不遠，寒風(fēng)一吹就哆嗦。也不能怪小虎子，他顧著哄悠悠，顧著陪老婆，自然沒心思來想一想你們是不是也需要他。他一慣沒這樣的習(xí)慣，自然做不來?！?

“對?！蓖跚嗟偷统槠骸熬褪且驗槲覀儧]培養(yǎng)他這個習(xí)慣……只會一味兒的付出，給他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要什么給什么，要干嘛就干嘛?，F(xiàn)在好了，他就算長大了，成家立業(yè)了，他還是認(rèn)為我們對他付出是理所當(dāng)然的?？晌覀兝狭恕覀儾槐犬?dāng)年了。他們折騰得了，我們是真不行了。”

阿虎見妻子如此傷心，心境愈發(fā)差了。

“阿青，要不——咱們回榮城去養(yǎng)老吧。與其在這里讓兒女們嫌棄厭煩，還不如去老家待著清靜點兒?！?

王青聽罷愣了愣，似乎在考慮這個方案。

程天源瞪了瞪阿虎，沉聲：“別是風(fēng)就是雨，想一出又一出！當(dāng)初你們?yōu)槭裁匆x來帝都養(yǎng)老？還不是貪圖離兒女們近些，當(dāng)你們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能有兒女在一旁照顧著。你們也想帶帶孫子，含飴弄孫，享受一點兒天倫之樂。怎么？一下子就通通不要了？”

“可能嗎？”王青擦著淚水，有氣無力：“他們那么愛折騰……我心里頭亂得很……隨他們?nèi)グ?，愛咋滴就咋滴，我們不管了。我們需要他們的時候很多很多，可他們能為我們做多少？連關(guān)心一句都沒有！”

薛凌抽了紙巾遞給她，嘆氣：“我們?yōu)閮号?，并不是圖他們多少?？赡苁俏覀冞€能動，還能依靠，所以他們還習(xí)以為常認(rèn)為都挺好的，壓根沒為我們想太多。不過，我們哪一天真的倒下了，他們絕不會對我們不理不睬。你們靠近孩子們養(yǎng)老，不就是圖真正動彈不了的時候，有兒女能孝順照顧嗎？不就是圖能天天看到他們，還能看到孫子孫女繞膝歡樂嗎？”

“是啊！”程天源睨了睨他們，低聲：“你們兩個人回老家去養(yǎng)老，難不成環(huán)境能比這邊好？難不成平時還不是老兩口互相照顧？離得遠了，哪能三天兩頭看到兒女？哪可能你們真的有個好歹的時候，他們都能一直守著你們？沒天天陪小孫子，你們能睡得下吃得香？冷靜點兒吧！”

阿虎訕訕住了口。

王青抽抽搭搭，心累罷罷手。

“別來問我，我現(xiàn)在真折騰不了了。飛機就算再快，我們也沒法來回飛了。咱們都這個樣子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能多看幾眼孩子們，就先湊合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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