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突然發(fā)現(xiàn)，不過3個月不到，這宮內(nèi)似乎就變了個樣子，連一位普通太監(jiān)都不愿意向自己透露消息了。

這種狀況讓黃立極有些擔(dān)心了，“難道陛下打算換掉我這個首輔，所以這位太監(jiān)才不愿意向我透露任何消息嗎？”

快到乾清宮側(cè)門時，王承恩從廊下迎了上來，引路的中年太監(jiān)對王承恩拱了拱手，就安靜的站到一邊去了。

黃立極跟著王承恩走上宮殿的臺階時，裝作不經(jīng)意的問道：“剛剛領(lǐng)我來的公公，以前在宮中似乎從來沒見過呢？難道是信王府出身的嗎？”

王承恩聽了黃立極的話，只是回頭張望了下，就返身對著黃立極說道：“首輔大人見笑了，這位原本是混堂司燒火的雜役，名字叫呂琦，因為個性木訥，不善交際，所以在混堂司燒了20多年的火，也沒挪動過位置。

陛下前些日子整頓宮內(nèi)二十四衙門的內(nèi)務(wù)，才發(fā)現(xiàn)了這么一個人。陛下說一個人干了二十多年的工作，始終沒有出差錯，也沒有怨，可見其人品性忠厚，也能忠于職守。就提拔他當了乾清宮副管事。

他是不是在路上得罪了首輔大人，還望首輔大人多多海涵，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

黃立極馬上擺手，笑著說道：“不、不，我只是有些好奇。往日見的公公一向都比較好談，這位公公一路上卻沉默不語，所以我就隨口問問罷了，王公公可千萬別會錯意。”

王承恩站在殿門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口中說道：“首輔大人果然是氣量寬宏，某不勝欽佩啊。”

黃立極正想跨過門檻時，又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呂琦正站在廊外的邊緣處，剛好在太陽照射的地方。如果是從前，在廊外等待吩咐的太監(jiān)，一定會找個有陰影的地方站，但是這位呂琦似乎毫不在意這毒辣的秋老虎的日頭。

當黃立極走進崇禎的書房時，發(fā)覺這房間內(nèi)的格局似乎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以往這里只是用屏風(fēng)把房間隔成兩部分，一部分作為皇帝召見大臣的辦公場地，另一部分則是作為皇帝休息的臥室。這間房間除了幾座書架之外，最多的是各種奇珍異寶，以供皇帝休息時賞玩。

但是今天除了四面靠著墻的書架之外，屏風(fēng)和珍寶格都被撤走了。原本讓皇帝休息的臥室，現(xiàn)在卻擺了一張很大的木桌，上面用了一整塊白布蓋著。

原先的皇帝辦公的區(qū)域，在撤掉屏風(fēng)和珍寶格之后，空間就大了許多。這個空間內(nèi)除了那張沉重的黃梨木書桌沒動外，還多了幾張椅子和一張矮桌子。

在靠近書桌的東側(cè)地面上，放著一個半人高的木制圓球，黃立極看不懂這圓球是做什么的，不過圓球上倒是有許多線條和圖畫。

略略打量了一眼書房內(nèi)的新布置，黃立極就把視線轉(zhuǎn)到了崇禎身上。此刻的崇禎正站在墻邊看著一副人像畫，他抬頭看的很入神，似乎全然不覺有人走進了書房。

王承恩正試圖提醒崇禎時，卻被黃立極攔阻了。他上前一步對著崇禎拜倒說道：“臣黃立極，奉召而來了。”

原本在恍惚之中的朱由檢，頓時被黃立極的聲音給叫醒了。他回頭對著黃立極招手說道：“黃先生請起，你也到朕身邊來看看這幅畫。黃先生見過張?zhí)绬?？來看看這幅畫，畫的可像？”

黃立極正要站起來，聽到了張?zhí)赖拿?，他整個人都似乎停頓了一下。不過他畢竟是經(jīng)歷過宦海風(fēng)云的，只是短短一瞬間就恢復(fù)了正常。

神色如常的黃立極走到了崇禎身后，他抬頭向著墻上的畫像看去。這幅畫顯然是經(jīng)過精心修繕過了，不過之前大約保存的不善，這畫像就顯得不那么清晰了。

黃立極仔細的觀察了幾眼后，才對著崇禎的后背拱手說道：“臣入仕的時候，太岳先生已然仙游，臣無緣見太岳先生一面。不過少時吾從家父入京探親，曾在道左遠遠窺過太岳先生一面，這副畫像約莫有七八分相似?！?

朱由檢背著雙手，沒有回頭，突然發(fā)聲問道：“黃先生對張?zhí)涝趺纯?？?

黃立極沉默了一陣后，說道：“昔日王鳳洲曾有一語評價太岳先生，語其：器滿而驕，群小激之，虎負不可下，魚爛不復(fù)顧。吾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