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安愜意地躺在速布德的超大蒙古包內(nèi)，閉目假寐；他知道，現(xiàn)在他沒多少事情，更主要的是，他是想偷懶。軍事上陳掙在營地坐鎮(zhèn)，軍紀有魯?shù)勉y帶著許家兄弟和親兵營的弟兄在巡視。停止追擊的號角已經(jīng)吹響，張黎、胡明他們應(yīng)該在回來的路上。清點物資、人口，統(tǒng)計戰(zhàn)果，陳秀才正坐在帳篷聽張通、于廣財?shù)牟肯虏煌５倪M出匯報。

他們包括陳秀才，都覺得張平安現(xiàn)在休息很應(yīng)該。陳秀才一邊記錄著，一邊慈愛地看著身邊喝奶的兒子。這是陳秀才，央求魯?shù)勉y的親兵營，在大軍沖營時第一時間解救的人。

張平安對這種以權(quán)謀私的小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沒違反他的底線，他也不想管。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張平安心知肚明。更何況此乃人之常情。

這個叫陳默然的五歲小童，一臉崇拜看著他父親，他知道，為救他，他父親冒險毅然加入去科爾沁的逃奴隊伍，就是想著逃走，帶人救他。他偉大的父親做到了。他擱下喝完奶的木碗，瘦小的頭輕輕靠在陳良的手臂。陳良正在寫字的手，被孩子的頭帶歪，陳良放下筆，憐愛輕柔地撫摸孩子的頭。

張平安瞇眼看到這一幕，心頭一酸，趕緊翻身背對他們，眼淚從眼角溢出。他這時想起他后世的兒子，不知道他兒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這時帳篷外就聽見魯?shù)勉y說話：“張大哥，胡大哥，你們先到隔壁帳篷休息一下，我大哥太累了！現(xiàn)在在睡覺！”

“都進來吧！陳先生，你和孩子不用出去。”張平安看見陳秀才起身，要把孩子送出去，趕緊說道。

“許梁，去把所有的統(tǒng)領(lǐng)都叫來！反正我也睡不著！”

很快所有的老兄弟都匯集到大帳，這時又進來了五個婦人，其中還有一個蒙古婦人，張平安臉色極度不快，用眼掃向魯?shù)勉y。

魯?shù)勉y趕緊解釋：“大哥，她不是朵顏部的人，她是蒙古古刺慎部被抓來的奴隸！”

張平安連連擺手：“不管是什么蒙古人，我都信不過！讓她出去！”

魯?shù)勉y趕忙對許義安揮手示意，把蒙古女人趕走。看到蒙古女人被推出帳篷外，張平安道：“好了，現(xiàn)在沒外人了，幾位大姐辛苦！不過我們要談事，麻煩你們先出去。我們需要時再請你們進來！許梁，讓親兵把住帳篷外三十步，不準任何人靠近！陳先生先說！隨后各營統(tǒng)領(lǐng)再說我軍傷亡情況！”

陳秀才站起身來：“我只講朵顏部俘虜、物資和大明俘虜?shù)那闆r，因為各部回來前后不一，所以各部傷亡和清剿情況，由各部統(tǒng)領(lǐng)來講?！?

看到張平安點頭，陳秀才接著講解：“據(jù)大明人講，朵顏部這次幻想著和女真韃靼做大買賣，所以從朵顏各部，并和其他蒙古部族交換后；在這兒，集中了二萬九千六百多咱大明逃奴！其中原來是戰(zhàn)兵的就有二千人三百多人，輔兵五千三百人；女人一萬一千七百余人、男女孩童六千八百余人、老人很少只有區(qū)區(qū)六十三人；工匠二千一百多人；剩下的都是身體好的青壯百姓。

其他蒙古奴隸三百多人。我再說說物資，朵顏部在這里有一萬七千匹馬、五千頭牛、六萬只羊、牛羊草料三百六十垛；朵顏部從大明用馬和牛換了三萬三千多石糧、茶磚二百石、棉花七百石、綢緞五百匹、布一千六百匹、鹽二百石、喂馬黃豆和黑豆三千石；這幫狼心狗肺的大明貪官污吏，居然還給他們換了一萬七千斤鐵；一千五百斤火藥，還有一千八百副鐵甲、大明造棉甲五千副。

上次他們從女真韃靼換回來的棉甲還沒來得急發(fā)下去，有一千六百副，還在朵顏部繳獲皮甲一千三百副。弓三千八百張，箭五萬只、箭頭近十萬；大明和女真打造的各式馬刀五千把，腰刀一千九百把、鐵矛六千根；戰(zhàn)鼓三十面。牛羊及其它獸皮五萬余張?！?

張平安突然打斷陳良的講話，非常疑惑地問：“不對??！陳先生，你不是說，朵顏部男丁不足一萬嗎？他們要這么多武器干嘛？”

陳良道：“朵顏部的臺吉速布德，這次想左右逢源，從蒙古察哈爾各部收集馬匹、牛羊，幾各種獸皮。到大明換武器、糧食、茶葉、鹽、鐵、布、綢緞等物質(zhì)。扣除交易成本，朵顏部可獲得巨大收益！從朵顏部速布德沒帶走的，黃金就有三萬多兩，銀五十萬兩，主要是蒙古林丹汗及察哈爾各部，需要大量的武器和糧食。據(jù)說這兒的糧食、武器還有其他物質(zhì)，有六成是給林丹汗換的；其他的是察哈爾各部的。據(jù)被俘的朵顏韃靼講，光是賄賂大明的各級官吏就花了十五萬兩白銀?！?

張平安點頭：“張黎、胡明你們倆營死傷的兄弟有多少？殺了多少蒙古韃靼？又抓了多少？”

張黎道：“我部這次戰(zhàn)斗，有九人陣亡！三十一人受傷，其中重傷五人！砍回來韃靼頭顱一百七十二顆。俘虜韃靼二百一十三人！繳獲戰(zhàn)馬五百匹。馬刀一百六十一把！弓五十張、箭六百只；皮甲四百副。”

看到張黎說完，胡明接著匯報：“我部本次有六人陣亡，十九人受傷，其中重傷三人！砍了韃靼五十三顆頭顱。俘虜韃靼二百三十三人！繳獲戰(zhàn)馬四百九十二匹，馬刀九十三把！弓一十七張、箭三百只；鐵甲三副，皮甲一百一十副?！?

張平安聽完胡明講話，轉(zhuǎn)頭看著陳掙，陳掙道：“我軍本陣，只有二人陣亡，十六人受傷，無重傷！進營地后繳殺了三百六十九個韃靼！俘虜男丁六百一十三人。婦孺老弱二千三百五十七人。武器都在龍秀才的統(tǒng)計中！”

張平安抬頭想了想：“朵顏部被搶了這么多東西，不報復才怪！這樣辦！把張通和于廣財?shù)妮w重營分成兩營，他兩各帶一營。每營補充成一千七百人的大營。李晨！”

“到！”李晨高聲領(lǐng)命道。

“你帶你營本部，并把這次解救的戰(zhàn)兵都帶走，配好武器、馬匹、棉甲；張通帶輜重一營今天開始，改造雪橇車，我要求不少于一千輛！張通聽命于李晨，多帶糧食和草料，在離這里四百里出扎營！就是在這兒！”張平安用小棍一指沙盤。

接著道：“你們的任務(wù)很重，還要把朵顏部俘虜?shù)哪卸《紟ё撸阉麄兪朔忠唤M，每組讓他們拉三輛雪橇車。如有人逃跑，一組連坐都殺了！等你把營地扎好后，讓這幫新人見見血，把蒙古韃靼都宰了！搞血腥點，把他們的戾氣都激出來！同時要天天操練他們，飯要讓他們吃飽、吃好！我讓陳先生給你們，除每人的一匹馬外，多準備一千匹馬！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