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到大明天啟二月,遼東陰冷地寒風中含有一絲暖意,銀裝素裹的白山黑水間,松濤在懶洋洋地涌動。牛家屯驛綿延數(shù)里女真大營內(nèi),充斥著悲觀失落的情緒。喝酒打架的人多了,漢軍旗明奸們被他們的主子鞭撻也成為家常便飯,許多漢軍旗戰(zhàn)兵忍受不了如此密集的侮辱,為了遼東的家人又不敢,自殺的數(shù)量也在每日劇增。
遠在盛京的女真貴族們,則忙著收拾行裝往大山深處老家赫圖阿拉,他們對皇太極帶兵能否堵住破奴軍的進攻沒有絲毫信心。面對女真大軍渙散的軍心,唯一還保持戰(zhàn)意的女真部隊,只剩下皇太極親領(lǐng)的正白旗和同樣在前線多爾袞統(tǒng)帶的鑲黃旗。他們倆人堅信,破奴軍一定會從遼東退兵,女真人還能在廣寧打敗大明邊軍,重新奪回戰(zhàn)略要地廣寧城。為此,皇太極派出大量女真斥候深入大明官軍后方打探敵情。
皇太極和多爾袞的信心,來自于他們對破奴軍統(tǒng)帥張平安的了解,在他們看來,草原狐狼這次攻打廣寧,就是一次為清除軍事對手而發(fā)動的戰(zhàn)爭。要不然,破奴軍為何沒有繼續(xù)攻占更有戰(zhàn)略意義的軍事要地西寧堡。沒多久,一個從大明逃來的明軍小兵,讓皇太極知曉了草原狐狼的作戰(zhàn)意圖。這個逃兵是女真人在大明細作頭目嚴卓陳派來傳遞消息的女真包衣姚一成,他在京城的身份是嚴卓陳手下的伙計。
當大明兵部尚書孫承宗的奏折一到朝廷,那個四處漏風的大明朝堂,很快就把孫承宗的奏章傳的盡人皆知。雖然嚴卓陳不太懂軍事,也看穿了大明邊軍與大明破奴侯之間的不和。特別是孫承宗奏折提到,破奴軍下一個對手林丹汗大軍中有許多實力強大的幫手,更讓嚴卓陳預感到女真大軍在連續(xù)失敗后的希望所在。為把這份奏疏抄本以及其他諜報盡快傳回遼東,嚴卓陳花費重金為姚一成做好了一套通關(guān)必備的身份以及文書,姚一成化妝成傳報驛卒來到廣寧。
姚一成經(jīng)過數(shù)天艱難跋涉,終于被女真斥候抓捕。當姚一成拿出嚴卓陳女真正黃旗牛錄腰牌,女真斥候趕忙把姚一成帶至皇太極帥帳。當姚一成割開衣角拿出嚴卓陳用白布抄寫的孫承宗奏報,皇太極看罷不禁熱淚橫流。他的堅持終于換來了回報,不但女真人可以打敗大明邊軍,還能乘草原狐狼不能東顧之際贏得數(shù)年的踹息良機。
在牛家屯能有皇太極一樣眼光的人,如今只有實力大不如前的女真鑲黃旗貝勒多爾袞,別看多爾袞年紀不大,可他的眼光并不淺。于是皇太極讓白甲親兵請來了多爾袞,待多爾袞一入帥帳,皇太極就把嚴卓陳送來的諜報交予多爾袞。功夫不長,多爾袞看罷道:“四哥,咱們終于可以反擊了!草原狐狼真夠陰險的,父汗……。”
盡管多爾袞的話沒說完,皇太極還是理解了他話語中的內(nèi)涵。他們的父汗努爾哈赤敗得不冤,草原狐狼張平安的謀劃果然是神鬼莫測。多爾袞提出終于可以反擊一說,得到了皇太極的共鳴?;侍珮O欣慰地看著多爾袞道:“老十四,你說咱們該怎么打?在你看來,草原狐狼會不會在咱們攻打大明邊軍時再給咱們后面來一刀?”
“四哥多慮了,從嚴卓陳的諜報來看,草原狐狼絕不會幫助遼東邊軍打咱們,最多破奴軍作壁上觀。即便是咱們打到山海關(guān),草原狐狼也不會出手干預。嚴卓陳諜報里不是說了嗎,新任遼東巡撫袁崇煥,一到廣寧就和草原狐狼干上了。四哥你還別說,有了袁崇煥在遼東,咱們打起仗來少了許多后顧之憂。”
對于多爾袞的樂觀,皇太極并不完全認同。嚴卓陳在諜報中提到了破奴軍與大明邊軍在廣寧的沖突,草原狐狼還專門上奏折彈劾袁崇煥,然而,大明朝廷并未因此推遲袁崇煥的任命。多爾袞由此就推斷出,草原狐狼不會出手攻打女真大軍就有些武斷了。在皇太極看來,既然草原狐狼張平安能布下廣寧這個大局,就表明張平安不是個簡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