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顯純的請求駱養(yǎng)性當即就反應過來他的打算,地字號六個牢房里關押的是錦衣衛(wèi)幾個魏忠賢鐵桿親信。這幾個人本身罪名不小,但都是錦衣衛(wèi)中有真本事的高手,不但武藝高強還是善于化妝隱藏的高人。許顯純所選之人很符合駱養(yǎng)性心中所想人選。只是錢財上有些麻煩,要是他一下就掏出這么多金銀,以破奴軍細作探查能力絕對會發(fā)現(xiàn)破綻。
“放人好辦,用幾個替死鬼人頭可以充數(shù)。這幾天錦衣衛(wèi)死了這么多力士和校尉,借此混亂之際倒是一個好機會??删褪沁@錢不能由錦衣衛(wèi)這里出,這么大筆金銀進出是明眼人都能看的明白,此事稍微有些難辦呀!”
“駱大人放心,山西晉商與北邊關外有大仇,直隸井陘出的劫案,雖然栽贓到奉國夫人的兒子侯國興頭上,可魏閹**后侯國興家里好像只找到了四十多萬兩銀子的財貨。這么多臟銀到哪兒去了?能不露聲色地收藏臟銀的只有破奴城宣慰使司下面的銀廣聚銀樓。據(jù)傳,晉商范永斗最近做了大買賣,賺回了數(shù)十萬兩黃金。這事兒動靜這么大,居然瞞過了破奴城細作,就說明范永斗是個極為謹慎之人,只要派人把他找到個隱秘的地方,讓他出銀子不是大事兒!”
許顯純說完駱養(yǎng)性好半天都沒吭聲,別說朝堂是個漏篩子,就是錦衣衛(wèi)內部都靠不住。許顯純關在戒備森嚴的詔獄時日不短,居然對外面的情況了如指掌,連這等隱秘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既然許顯純有了應對的法子,駱養(yǎng)性也就不再糾纏細節(jié)。他目光有些空明看著房頂?shù)溃骸凹热焕系芤呀?jīng)有了盤算,老哥我就不多說了,錦衣衛(wèi)的招牌不能示人,完事后可都得收拾干凈了!”
駱養(yǎng)性的暗示許顯純很是清楚,他可以出去主持這個事情,只是事情辦完后需要殺人滅口。既然錦衣衛(wèi)指揮使給出了底線,許顯純這個曾經(jīng)的錦衣衛(wèi)高官當然清楚該怎么辦。兩人拉近了談話的距離,開始低聲地商議一些具體細節(jié)。當?shù)诙煳鐣r,錦衣衛(wèi)詔獄中流傳一些消息,說是原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許顯純暴病身亡,由于許顯純家被株連殆盡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在京城狼煙四起時,許顯純的死亡沒有引起太多的波瀾,畢竟大家都知道魏閹**后許顯純是個死狗,他的死亡對大家的影響都不大。更何況錦衣衛(wèi)詔獄就是經(jīng)常死人的地方,在這個緊張時期死幾個人太正常不過。這個消息當然會被破奴軍偵緝處和情報處探知,不過情報處最近收集諜報的重點在建奴大軍身上,而偵緝處則把主要心思用在探聽朝廷動向上。
崇禎皇帝自打犯了大錯最近的日子也很不好過,雖然錦衣衛(wèi)指揮使駱養(yǎng)性把內廷發(fā)給錦衣衛(wèi)的圣旨交回大內,算是銷毀了皇帝犯錯后的證據(jù)。可朝廷文官們可就沒有這么爽快,兵部尚書王洽倒是找了給皇帝下來的臺階,可崇禎皇帝下這個臺階是有條件。而且這個臺階給出的價碼是崇禎皇帝無法忍受的事,王洽他們聯(lián)名上書皇帝,要捉拿薊遼督師袁崇煥進京問罪。
兵部尚書王洽給出的理由十分充分,薊遼所有兵事都由袁崇煥一人掌控,建奴扣關在薊州,袁崇煥這個薊遼督師責任最大。況且趙率教帶兵救援遵化被全殲,他袁崇煥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再說薊州防線本已成型,也幾乎把建奴數(shù)十萬大軍堵在薊州不能動彈,可袁崇煥自帶了區(qū)區(qū)萬余大軍還遣散了先期打的很好的保定明軍,致使建奴可以輕松越過薊門天險。
更為關鍵的是,王洽他們聯(lián)名奏疏中提到,袁崇煥帶大軍尾隨建奴大軍追而不擊。袁崇煥不但不追擊敵軍還在三河主持軍議時,未經(jīng)請旨擅自帶兵駐防廣渠門。其實稍微知道一點兵事的朝廷大臣們都知道,京師東南急需固守之地在朝陽門,這樣一來連不但能防御朝陽門,順道還保護住了東便門。大明京師有內外城之分,京師防御重點在內城,外城主要聚居的是百姓。建奴韃靼從東北而來,你堂堂督師不去駐防要沖卻選擇在較為偏僻的廣渠門。
不管從什么角度來看薊遼督師袁崇煥的行為,都愈發(fā)覺得可疑。但崇禎皇帝早前有旨,袁崇煥負責京師東南和東北防御,贊畫軍機孫承宗對此也毫無辦法。隨著建奴主力陸續(xù)抵達京城北面,大明京師也進入高度戒備,京師大營官軍幾乎是全部上了各處城墻,京城各街坊百姓青壯也抽調了十萬之眾上城墻幫助官軍運送守城器具。(作者注:明朝**規(guī)制,先有坊再有街與宋時極為相像,街坊一詞由此而來。)
風雨欲來前的寧靜總是那么讓人不安,崇禎皇帝由于不能忍受兵部尚書王洽對他的質疑,下詔王洽回家待罪聽勘,由贊畫軍機孫承宗視兵部事,署理兵部決策京師戰(zhàn)事。然而,崇禎皇帝的這道詔書,不但沒有壓制住朝廷官員們對其早期決策的指責,反而引發(fā)了更大的爭議。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