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古新聽到“甜水洼”水源地被破壞后,絲毫沒有怪罪費金他們,反而點頭贊同費金當時的命令。當即,古新向劉沖部下達命令,包圍畏兀爾青壯押解三千青壯在“甜水洼”邊十丈開挖數(shù)個水井。古新當然清楚這里數(shù)百里就這一個水源,破奴軍主力大軍輜重中,彈藥和糧草占了一多半所以帶不了多少水。隨后古新安排人把陣地上傷員轉移到大營帳篷中休息,并讓輜重輔兵為他們埋鍋做飯。
當?shù)诙烨宄抗判伦叩健疤鹚荨睉?zhàn)場高處舉目四望,也被眼前殘酷的戰(zhàn)斗后遺留的慘景所震驚。古新跟在張大帥身邊幾乎經(jīng)歷過破奴軍所有重大戰(zhàn)役,可以說見識過各種生死場景,但是古新唯獨沒見識過在方圓不過兩里的“甜水洼”戰(zhàn)場,層層疊疊姿勢各異十余萬尸體。而且,這個尸體是以畏兀爾男女老人居多,許多破奴軍陣亡將士的遺體還掩埋在畏兀爾人尸體之下。
當古新看到西方幾個超大的黑黑麻餅,鋪滿了數(shù)十里的戈壁就不由地輕聲嘆息。這個戰(zhàn)場他古新不準備打掃,他要讓張大帥看看破奴軍八千人不到,就創(chuàng)造出殲敵十余萬的戰(zhàn)績,這等強悍戰(zhàn)力足以彪炳史冊。至于那些留在戈壁灘上的畏兀爾人,古新一點都不擔心他們逃走。古新在來“甜水洼”戰(zhàn)場之前,就摸清了畏兀爾人的家底。
前期出發(fā)的破奴軍斥候隊抓捕了許多蒙古斥候,他們都說又一支近萬頭駱駝組成的駝隊,在前出白巖石地區(qū)一天后向西面沙漠走去。那時,破奴軍主帥張平安在得到這個消息后,就推斷出蒙古博爾濟哈汗的算計,他馬上寫信給古新催促前鋒大軍不要有任何顧忌地向北穿插。正如張大帥在書信中所,博爾濟哈汗既然準備逃跑,我們就用實力嚇唬博爾濟哈。這樣一來前鋒部隊或許不用太大的代價就能救出被包圍的費金部,果然,火狐營先鋒何厚才部與利刃營黃易善部果斷穿插就直接沖到了“甜水洼”戰(zhàn)場。
破奴軍主帥張平安帶領主力達到“甜水洼”戰(zhàn)場時,已經(jīng)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他之所以走得這么慢,就是他每天接到的文報都是那么讓他心痛。能讓破奴軍主帥心痛的事情,一是破奴軍將士在戰(zhàn)爭中的傷亡,二是民事衙門又找他要銀子。這次在居延海西側與蒙古博爾濟哈汗大軍決戰(zhàn)時搶到了六十萬兩沙金,按照他與民事衙門的約定,戰(zhàn)場繳獲的金銀必須上繳民事衙門。然而,民事衙門累計從帥府督辦處借了五十萬兩黃金,張平安把這批沙金運回破奴軍后就扣除了民事衙門的借款,只上繳了十萬黃金。
張平安深知民事衙門幾個當家人把他當成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礦,一沒錢就跑來要,要完后從不想著歸還。他們還美其名曰破奴城宣慰使司的事情就是張大帥自己的事情,擺明了借錢不還外加賴賬。張平安可不是大明皇帝,從內庫拿了銀子貼補國庫虧空還要被罵。他把民事衙門和帥府督辦處銀錢區(qū)分的相當清晰,公事與私事從不參合到一起。為此,當民事衙門陳良和龍濤再次給他公文,強烈要求他把戰(zhàn)場繳獲按約定上繳民事衙門。張平安對此的回答也非常簡單,要么還錢要么由帥府督辦處成立稅務司衙門。
張平安這招打在了民事衙門的腰眼上,沒有了稅收大權民事衙門的權利將大幅縮水。處理完這些煩心事后,張平安在古新的陪同下徒步來到了“甜水洼”戰(zhàn)場最高處的巨石平臺。他站在高處看到了數(shù)千破奴軍將士在戰(zhàn)場上找尋陣亡將士的遺體,整個戰(zhàn)役的詳情,他從古新上報的文報中已經(jīng)知曉??伤€是被戰(zhàn)場的慘烈場景所震驚。張平安不經(jīng)意間朝東看去,數(shù)千畏兀爾人青壯正在挖掘水井,而那些進攻破奴軍陣地的畏兀爾老人們正在東面四五里遠等待張平安決定其最后命運。
這次“甜水洼”一戰(zhàn),破奴軍費金部陣亡三千七百余人,剩下的可以說是個個帶傷。要不是他判斷正確,破奴軍費金部很有可能全軍覆沒。因此,他看到東邊畏兀爾老人聚集的區(qū)域,他的眼神逐漸開始冰冷。張平安認為古新還是比較了解他的為人,戰(zhàn)后畏兀爾老人們選出了十數(shù)個各部族有人有臉的長老想與他見面被古新當場拒絕。這幫畏兀爾人目光短淺看不清大勢,他們明明知曉蒙古人打不過破奴軍,還甘愿當炮灰也不起來反抗哪就別怪張某人心狠。
想到這兒,張平安剛想下令,就聽到從西南面?zhèn)鱽砣綦[若現(xiàn)的孩童哭鬧聲。他回眼向西南望去,遠處黑壓壓地人群應證了張平安聽到的聲響。那里是畏兀爾女人和孩童聚集區(qū)域,破奴軍親兵營杜亮部在那里維持??吹竭@里,張平安抬起右手輕輕地拍擊了一下額頭,心中暗呼道,咋就把那里給遺忘了。張平安做事歷來講究睚眥必報,對待他的敵人更是從不手軟,作為破奴軍統(tǒng)帥的張平安,這次打算要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