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沒長眼睛啊，往哪砸呢，往這砸！給老子倒金汁！”戴鵬眼睛里都要噴出火來，他大聲的咆哮著，農(nóng)民軍蟻附攻城，可是城上的這些民壯實在是讓人氣不打一處來，膽子小就算了，不敢跟農(nóng)民軍近戰(zhàn)，扔個滾木礌石總是可以的吧，結果這些人扔都扔不準，這么多起義軍聚集在城下，云梯就那么十幾架，按照戴鵬自己的想法，就是閉著眼睛丟個石頭都能砸死人，沒想到就這樣那些民壯還是扔不準，簡直就是一群混蛋廢物。
因為綏德是個小城，所以并沒有什么有效的守城武器，當?shù)氐氖勘纱嘤靡恍┩练椒ǎ褪菍⒏鞣N人畜的糞便還有一臟灰泥土放在一個大陶罐中煮沸，然后從城上澆下去。美其名曰金汁。他們熬制金汁的時候弄得整個綏德城頭那是臭氣熏天，可是還別說這種金汁作為一種土法煉制的守城武器確實效果非常好。受限于當時的農(nóng)民軍的裝備條件，他們本就沒有頭盔鎧甲，很多人也就是穿著老百姓的衣服上陣作戰(zhàn)，甚至這些衣物都是破破爛爛，而金汁這種里面包含著各種毒素的液體一旦淋到人的身上，頃刻間就會被燙的皮開肉綻，這還不算完，因為糞便里面含有的各種細菌毒素通過被燙傷的皮膚進入人體，首先是傷口根本就不可能愈合，而農(nóng)民軍里面醫(yī)療的水平可想而知，毒素進入到人體很快就會致人死亡，可以說只要被金汁淋到，除非是立刻砍斷自己被淋到的四肢，否則必死無疑，而如果是被淋到軀干部位，那就會疼的哀嚎幾天幾夜而死，痛苦不堪。所以對于農(nóng)民軍來說金汁是一種比火器大炮弓箭還讓他們膽寒的一種守城武器，畢竟火器大炮打中人體死的快，不受罪。而這種東西可就是活活受罪了。
但是即便是城上的守軍用了各種方法，農(nóng)民軍實在是太多了，好像怎么殺也殺不完，冒著城上的滾木礌石和金汁，還是有很多農(nóng)民軍順勢殺上了城頭，王左掛在下面用力的擂鼓激勵著士氣，手下的士兵們之所以士氣這么高漲，完全是因為王左掛給他們許下承諾，進城之后搜刮的庫銀米面全部分給大家，本來他們前次攻打宜川失敗，營內的補給已經(jīng)快用光了，農(nóng)民軍和后期的李自成總體上是一樣的套路，他們全部是由不事生產(chǎn)的流民或者失地農(nóng)民所構成的，既然沒有土地，那就不可能有穩(wěn)定的糧食來源，本質上跟建虜?shù)故怯行┫?，只能是玩就食于敵的套路，如果打下一個城池，當然是可以美美的飽餐一頓，可是如果打不下呢？野外的那些村莊的情形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陜西全境大旱，到哪里都是赤地千里，除非他們能打下一些富戶聯(lián)合建立的莊子，堡子，才能得到糧草補給，可是問題就是這些富戶建立的莊子堡子哪里是那么容易攻下的，這些富戶豢養(yǎng)的家丁戰(zhàn)斗力甚至比官軍還要強，而且這些富戶很聰明，他們懂得結寨自保的道理，單憑一個富戶的實力肯定是不行，所以這些富戶都是幾個或者十幾個人同時出錢，幾個莊子合并到一起建立寨墻，往往這樣的堡子里面會有數(shù)百家丁，這些家丁當然不是大明軍將手下的那些家丁馬隊，但是戰(zhàn)斗力也不容小覷，至少比官軍要強，很多家丁都是武藝高強，又拿著富戶們給的高額餉銀，戰(zhàn)斗力自然是強悍。
而且這些堡子里的民眾也是支持富戶，畢竟不到萬不得已，誰愿意殺官造反呢，只要這些富戶還能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就愿意出力守衛(wèi)寨子，這樣的話，一個寨子數(shù)百家丁再配上上千的民壯，大家同仇敵愾，戰(zhàn)斗意志相當頑強，王左掛碰到這樣的寨子一般都是繞道走，省的白白折損人馬。這些寨子的主人也都不是傻子，他們非常識趣的贊助一些糧草，打發(fā)農(nóng)民軍快走，所以陜北的土地上詭異的形成了一種默契。只要是富戶結寨愿意提供糧草的，農(nóng)民軍一般就不會去找他們的晦氣。反而是各個縣城因為有文武官員在城里，一點面子都不會給農(nóng)民軍，農(nóng)民軍壯大的情況下又得不到及時的補給，只能選擇攻打縣城。縣城也不好打，久而久之，王左掛的日子就難過起來，所以這次必須要攻下綏德，才能解燃眉之急，否則王左掛的隊伍沒有糧食，就有全面崩潰的危險。
眼看著農(nóng)民軍越來越多的殺上城頭，如果再不采取有力措施的話，恐怕綏德就危險了。一個把總沖過來對戴鵬道：“將軍，賊兵勢大，依末將看來，不如咱們，咱們。。?！薄霸蹅兪裁?？”戴鵬惡狠狠的問道。那把總頓了頓，咽了口吐沫道：“不如咱們降了吧。”
戴鵬聽完了把總的話，氣的七竅生煙，他一腳將那個把總踹倒：“你他娘的想造反？老子是朝廷堂堂四品游擊將軍，你讓老子跟這幫泥腿子混？老子現(xiàn)在就宰了你！”
那把總嚇得跪地求饒，戴鵬卻不想聽他解釋，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你們都聽好了，再投降者，下場有如此獠！”看著血淋淋的尸體，后面的士兵們都不敢再說投降的話了，正好南城有三百人趕來支援，戴鵬帶著怒氣，揮舞著手中的兩把雁翎刀，帶著三百人沖上城頭，一鼓作氣硬是將農(nóng)民軍給頂了下去，一仗下來殺死殺傷了一千多農(nóng)民軍，可是綏德縣城這邊至少也損失了六七百人?？雌饋砗孟駪?zhàn)爭烈度不大，可是在陜西這種大明的窮地方看來已經(jīng)是不得了的大戰(zhàn)了?，F(xiàn)在不比十年后，十年后李自成的兵馬那可是以百萬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