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龍單膝跪地,將雙手抱拳高高的舉過頭頂,對著余大成重重說道:“得令!”
“殺!弟兄們,殺進去,喝酒吃肉,快活一場!”一個總旗摘下了自己的缽胄盔扔在地上,天氣炎熱,汗水已經(jīng)順著額頭遮住了他的雙眼,他嫌頭盔礙事,將缽胄盔扔掉以后,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高舉著腰刀繼續(xù)沖鋒,一邊沖還一邊激勵著身后弟兄們的士氣。褐色的海洋朝著濟南城移動過來,沒錯,就是褐色的海洋。東江軍常年在偏遠之地征戰(zhàn),軍服早就被洗的敗了顏色,現(xiàn)在只能看出褐色,而不是鮮艷的大紅色。不論是戰(zhàn)襖還是鎧甲,穿在東江軍的身上將每個士兵都打扮的風塵仆仆,但是城上的守軍知道,越是這樣裝扮的士兵越是強悍。這正是他們百戰(zhàn)余生的寫照。不像山東的兵馬,戰(zhàn)襖都是八成新,一看就沒怎么上過戰(zhàn)場。
城頭的炮火如約而至,將城下正在沖鋒的人還犁出了幾條血胡同。上百叛軍被重炮炮子打的四分五裂,殘肢斷臂,紅白之物鋪滿了整個戰(zhàn)場。耿仲明就在等待這個時機,他知道城內(nèi)一定有重炮,所以務必第一輪射擊就將他們死死的壓制住。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必須要讓城上的重炮先轟打一輪,以便找出它們的位置。城上的炮兵不可能有耿仲明這么豐富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他們隔著四五里地,遠遠的施放了炮火,然后按照平時訓練的內(nèi)容開始繼續(xù)裝填彈藥。而城下的耿仲明已經(jīng)吩咐手下士兵暗暗記住了這些重炮的位置,現(xiàn)在輪到他們發(fā)威了。
叛軍的炮子就像長了眼睛一般,密集的落在大將軍炮和紅夷大炮的周圍。耿仲明他們久在遼東,后來移防登萊,也跟海上的一些勢力打過交道。他們甚至搞到了一批開花彈的樣本。而東江軍最讓人可怕的地方就在于當年毛文龍在皮島收羅了一大批可以造銃造炮的匠人,這些人的手藝純熟,所以皮島才能像一個獨立王國一般可以自給自足。而毛文龍死后,這些人自然也跟著孔有德等人移防到了登萊,登萊甚至擁有自己的簡易兵工廠。所以這些開花彈不出意外的,皮島的匠人們完全可以仿制。
耿仲明在他的重炮里面填充了開花彈,目的就是殺傷城上操作重炮的人員。他的戰(zhàn)術取得了很好的效果,開花彈落在城頭,當引線燃燒完畢的時候,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破碎的鐵殼產(chǎn)生了無數(shù)的破片,將圍攏在大將軍炮和紅夷大炮旁邊的炮手一片片掃倒。正在執(zhí)劍指揮的余大成看的目眥欲裂,一旦火炮失效,敵人登上城墻,他可不指望臨時拼湊的兵丁們能和虎狼一般的東江軍近身戰(zhàn)能打個平手。
“哈哈哈,好,就給老子這樣打!余大成頂不住了!”陣后用千里鏡觀戰(zhàn)的孔有德發(fā)出陣陣大笑,身邊的張濤,李九成等人也是捧腹。看來今天打下濟南不是問題。
“將軍你看,弟兄們的云梯架上去了,讓我?guī)T兵出擊一下,掩護一下步兵兄弟們的攻勢,看來這一輪進攻就要成了?!崩罹懦烧垜?zhàn)道。
孔有德舉起千里鏡看看前方的局勢,點點頭道:“也好,反正他們的重炮都啞火了,九成,你順便通知耿仲明,叫他們的小佛朗機和虎蹲炮壓上去,給城頭來一波狠的,然后咱們就上去近戰(zhàn)。張濤!”“末將在!”張濤插手道。
“這樣,你帶本部騎兵繞到其他幾個門監(jiān)視,我估摸著余大成要是打不過最起碼要把德王給送出去,失陷藩王的罪名他擔當不起,可是德王對咱們意義非凡,要是咱們能搶到德王,那你說朝廷會給咱們開什么條件?!笨子械玛庩幮Φ馈?
“將軍高明!”張濤不禁豎起了大拇指,立刻翻身上馬,招呼本部兩千騎兵分作數(shù)隊,前往其他幾個城門監(jiān)視城內(nèi)動向。
“李應元!”“末將在!”“預備隊不留了,一起壓上去,用絕對的人數(shù)優(yōu)勢拿下濟南,老子倒要看看,余大成還有什么手段!”孔有德回頭對李應元說道。李應元答應一聲,帶領剩下的一萬步卒加入了攻擊的浪潮。
余大成在城頭看的清楚,孔有德的預備隊壓上來了,看來他是不準備有所保留了。這樣的攻勢之下濟南城恐怕就守不住了,他已經(jīng)見到,自己的士兵們面色慌張,隱隱的有崩潰的跡象,呵呵,這些衛(wèi)所兵果然還是不堪用啊,也罷,就讓我余大成戰(zhàn)死在這里吧。
他喚過一名親兵道:“立刻飛馬報知田將軍,就說事不可為,讓他按計劃行事。他明白我的意思?!薄笆?,大人!”親兵轉(zhuǎn)身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