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說道:“這上策嘛,風險最大,但是一旦成功效果卻是最好,我們可以在這里登陸?!彼麑⒂鹕扔种赶蛞粋€地方道。
吳東明和晉軍不約而同驚呼道:“松山堡?”成康點點頭,“不錯,正是松山堡?!薄安恍胁恍?,松山堡太危險了,就在錦州的眼皮子底下,離錦州城不過三十里,這要是有人給錦州報信我們就全部暴露了,而且皇太極的大軍就徘徊在錦州一線,我們要是沖上去豈不是正好遭遇他們的主力,今日的皇太極不同于往年,我敢肯定,他們現(xiàn)在一定裝備了不少的火炮,這對我們的步兵是巨大的威脅,軍師你想想,大小凌河和錦州真的已經(jīng)全部失陷,那么遼東軍鎮(zhèn)的火炮一半都落在了皇太極手里,他要是把炮兵這么一擺,我們的火炮數(shù)量可沒他們多,攻城的時候還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損失,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下松山,這難度太大了?!睍x軍連忙擺手不同意成康的方案,在他看來,這個方案太過于冒險了,直接將自己置身于最危險的地方,豈不知皇太極的主力就在寧遠和錦州之間的任意位置,以他們的馬匹配置,在錦州和寧遠之間,只要得到消息,趕到任何一個點不過是一兩天的功夫,萬一要是一兩天他們解決不了戰(zhàn)斗,在野外碰上裝備了火炮的八旗軍,青弋軍說不定就是有來無回了。
吳東明卻道:“軍師,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背煽敌Σ[瞇道:“哦?那就請吳將軍說說看。”吳東明用桌上的木棍指著松山堡道:“如果將現(xiàn)在的整個遼東戰(zhàn)局比作一盤棋局,那么松山堡就是棋眼,如果我們能偷襲松山堡成功,那么就能悄摸聲的打到錦州城下,若是能復制遵化城的奇跡,兩天之內(nèi)打下錦州城,然后牢牢卡主錦州這個重地,皇太極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的軍隊只能在野外活動,小堡子對他沒有意義,他也很難守住,只要將軍那邊能平推過來,我們南北夾擊,皇太極后路被斷,沿海又有水師巡弋,他們只能從西邊繞回老家,而錦州現(xiàn)在肯定是囤積了大量的物資,那就是下一個遵化城,保準這次讓皇太極跟在薊鎮(zhèn)一樣,兩手空空,賠了夫人又折兵,這不僅是物資的問題,而是一旦這么做,滿蒙聯(lián)軍勢必分崩離析,蒙古人絕對不會容忍兩次出兵,死了這么多人卻什么都沒撈到的情況出現(xiàn),而皇太極的威望也會降到最低點。從戰(zhàn)略上考慮,這比打了金兵腹地的后果還要嚴重的多,最起碼幾年之內(nèi),皇太極只能舔舐傷疤,無力再戰(zhàn)?!?
啪啪啪啪,成康放下了羽扇,鼓起掌來,“吳將軍,不愧是一員智將,竟然能看穿本軍師在戰(zhàn)略上的用意,好,好,好?!背煽狄贿B說了三個好字,可見對吳東明的評價之高。晉軍看見成康夸獎吳東明,有些不高興道:“軍師,老吳說的固然有道理,可是風險怎么辦,風險就不考慮了?剛才那些分析都是建立在成功的基礎上,成功了自然一切好說,可是要是失敗呢,失敗了怎么辦,那不是全完了。要是在松山堡被發(fā)現(xiàn)了還好,最起碼還能利用水師的掩護進行撤離,要是錦州攻不下怎么辦呢,那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步兵就會被他們的主力困在野外,上次京師大勝是因為建虜火炮不足,攻堅能力差,這次不一樣了,若是我們列成雙排空心陣,大陣無法移動,雙方若是開始炮戰(zhàn),縱使我們的炮兵再能打,好虎架不住群狼,步兵勢必遭受巨大損失,就這么無休止的對打下去,對方依堅城而守,我們不過是能給他們的士兵造成殺傷而已,甚至這樣還沒下策來的痛快,沒必要付出無意義的傷亡,這算是什么上策?”
應該說晉軍說的對,這個上策就像是一場賭博,報酬非常豐厚,可是一旦失敗結(jié)果甚至比中下兩策還要差,與其這樣,不如選擇中下兩策的任意一策,雖然戰(zhàn)果小了,但是穩(wěn)打穩(wěn)扎。將士們的性命都是寶貴的,晉軍作為水師統(tǒng)領,自然視將士們?nèi)缡肿?,誰愿意手足去危險的地方作戰(zhàn)呢,何況這不是沒有選擇的情況下,明明是有更加穩(wěn)妥的選擇的。
吳東明閉上眼睛沉思了片刻。忽然,他睜開眼睛對成康一字一句的說道:“軍師,如果讓我選,我選擇上策。”成康依舊是微笑著問道:“那么,說說你的理由?!?
“理由很簡單,除了剛才說的那些原因之外,現(xiàn)在對我們青弋軍來說,或者說對將軍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就是民心,就是名分,安慶衛(wèi)一地的民心遠遠不夠,不用說安慶衛(wèi),就是南直隸也不夠,我們的大業(yè)需要大明的民心,民心所向,無敵于天下。”吳東明目光炯炯地說道。
成康深深的看了吳東明一眼,呵!好生厲害,大業(yè)的事情只有劉毅和成康二人知曉,沒想到吳東明竟然也已經(jīng)猜出來成康背后的用意,假以時日,恐怕吳東明就會成為軍中僅次于劉毅的二號人物,他的全局觀念就連成康自己都甚為佩服,畢竟自己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不過是一個天天咬文嚼字的書呆子,沒想到年紀輕輕的吳東明竟然有這么精準的判斷能力。很好,青弋軍正是需要大量這樣的將才帥才,才能不斷的壯大力量。
看來,跟劉毅商量的第二步計劃在回去之后也要行動起來了,怎么樣為青弋軍培養(yǎng)像吳東明這樣獨當一面的大將在很長時間內(nèi)將是新軍非常重要的一項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