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山路難行,再加上咱們只有一兩天的布防時間,您也知道,咱們隊伍中的弓箭手不過區(qū)區(qū)三千人,這些弓箭手都要經(jīng)過長時間的訓(xùn)練,也不是有人天生就是弓箭手的,剩下的士兵又要搬運滾木礌石,又要裝備震天雷,咱們的震天雷又大又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運上來這些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了,山下倒是還剩下一些,可是即便派人全部運上來,也沒多少了,咱們就一萬秦軍,新兵蛋子占了一大半,長途行軍也攜帶不了多少軍資啊大人。”千總一臉沮喪的稟報道。不過他說的都是實話,孫傳庭內(nèi)心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方才情急之下才脫口罵人,此刻他冷靜下來,也明白了自己麾下士兵的苦衷,孫傳庭嘆息道:“算了,是本官魯莽了,不怪你們,這樣吧,你帶一千人下去,將剩下的軍資想辦法全部運上來。咱們得留下一些資本,守住谷口,流賊后陣的壓力大,他們?nèi)f萬不可能從后面突圍,主攻方向一定是咱們這里,待會我會派人跟陳奇瑜取得聯(lián)系,方才接到快信,總督大人抱恙,已經(jīng)在后方養(yǎng)病,目前的明軍都是陳奇瑜在統(tǒng)領(lǐng),他們要分出一部分人去弄些火油來,只要有了火油,高迎祥絕無生路?!?
千總領(lǐng)命而去,孫傳庭望著谷底的情景若有所思,流賊已經(jīng)退兵了,方才這一陣流賊亂糟糟的沖鋒,在山崖上秦軍的打擊下,至少付出了五千到一萬人死傷的代價,谷底全都是死尸,還有很多未死的傷兵混在其中,他們不斷的哀嚎,慘叫聲響徹山谷,極為滲人,有的人叫著叫著就失去了聲音。孫傳庭將寶劍拄在地上,雖然這些人可能以前不過就是普通的平民,可是既然他們參加了流賊,造朝廷的反,就應(yīng)該想到會有這么一天。
“闖王,咱們怎么辦?”羅汝才兵敗,領(lǐng)著殘兵敗退,全軍集結(jié)到了葫蘆的肚子部位,這里非常寬敞,可以容納不少人,高迎祥命令所有士兵不得靠近山崖,防止被山上的明軍偷襲,只要他們坐在中間的空地上,滾木礌石和震天雷就砸不到他們,從剛才作戰(zhàn)的慘烈程度來看,明軍的箭矢由密集到稀疏,很明顯,他們攜帶的弓箭并不多,火銃更是還沒有弓箭射的遠,這樣一來,明軍已經(jīng)基本失去了遠程攻擊能力,闖軍獲得了難得的休整時間。車廂峽外的明軍大部隊一時半會不會進攻,雙方都在默默準(zhǔn)備著下一場大戰(zhàn)。
看見羅汝才的臉已經(jīng)被血污涂滿,高迎祥有心責(zé)罵兩句,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如果不是他和賀一龍丟了山西,如今的局勢怎么會這么被動,可是現(xiàn)在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利于團結(jié)的話還是不要說了吧。高迎祥拍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道:“先帶著弟兄們下去休息吧,我再想想,總之此地不宜久留,官兵現(xiàn)在不進攻,不代表他們永遠不進攻。打起來是早晚的事情,我們?nèi)羰遣荒茉诙虝r間內(nèi)突圍出去,一旦官兵準(zhǔn)備完畢,我們就更難沖出去了?!?
“闖王,依我看,咱們還是打正面吧,方才交戰(zhàn)的時候我看的清楚,對方好像是孫傳庭的兵馬,孫傳庭的兵,新兵蛋子居多,后面還有騎兵,不如咱們挑出一萬人組成敢死隊,就打正面,擊潰孫傳庭的兵馬如何?”賀一龍湊上來說道。高迎祥雖然對賀一龍非常不滿,但是這時候他說的話確實有一定的道理,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顯然正面的兵馬要比后面的追兵好對付,依照目前的局勢,外面的人不會這么快沖進來,如果自己是官兵,還是會想想如何將自己困死在這山谷中,硬沖他們討不到便宜,沒必要在這里浪費士兵的生命。
高迎祥的判斷非常準(zhǔn)確。此刻的山谷口,陳奇瑜正在糾結(jié),洪承疇將這么多兵馬交給他,很明顯是希望他能全殲高迎祥的隊伍,永絕后患,可是谷內(nèi)地形復(fù)雜,陳奇瑜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強攻,即便能殲滅流賊,自己的官兵也將死傷無數(shù),可謂是殲敵一千自損八百,但是自己必須要為以后考慮,一旦此戰(zhàn)功成,洪承疇勢必要向上升一級,甚至進入京師。而孫傳庭的性格陳奇瑜了解,若是被圣上找去奏對,就他的臭脾氣,滿朝文武勢必不滿,這三邊總督的位子最有可能就是落到自己頭上,最起碼也能統(tǒng)管山陜,若是自己在這里將陜西的明軍全部消耗光,難道自己以后要做一個光桿總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