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跟他廢話了，讓快船上去，把他給我抓下來?！睆堉侵钢鴮O可望對身邊的將領(lǐng)說道。立刻有幾艘快船圍了上去，他們也不急著行動，反正官船即將沉沒，遲早孫可望會下沉到跟這些小快船一致的高度，到時候再派幾個水性好的士兵游泳過去將他擒住即可。

孫可望豈能看不出官兵的用意，他回頭看看北岸方向，雖然官兵的艦隊全力圍剿，但是大西軍的船只實在是太多，官兵就是抓也抓不過來，總有漏網(wǎng)之魚，加上自己主動暴露身份在這里牽制，還是有幾十艘船逃了回去，其中也包括被張獻忠派來做他副將的王尚禮。孫可望見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在瞭望臺上對著北岸跪拜道：“義父，兒不能跟義父繼續(xù)并肩作戰(zhàn)了，但是兒相信，大西軍替天行道，終究必勝！”張智發(fā)現(xiàn)了孫可望的異常，大喊道：“快，讓水鬼登船！他要自殺！”

張獻忠已經(jīng)淚流滿面，他通過千里鏡清楚的看見孫可望正在朝著北岸跪拜，雖然聽不見他口中說的話，但是這個時候張獻忠當(dāng)然知道孫可望是在表明心跡?！拔醿?！吾兒！走好！”張獻忠喃喃說道。他親自走到一門號炮前，點燃了引信，白煙閃過，仿佛是在給孫可望鳴響最后的禮炮。水鬼已經(jīng)爬上了瞭望臺，孫可望回頭望著這些新軍的官兵，看見他們身上強健的肌肉，淡淡道：“江南富庶可見一斑，新軍伙食定然不錯，士兵竟然如此強健，可惜，自己是看不到大西軍馬踏江南的一天了?！彼囊粰M，抓起戰(zhàn)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架，猛地一拉，血箭飛射而出，漫天血花。張智本想用火銃瞄準(zhǔn)孫可望的胳膊打，無奈他的動作實在太快，張智終究是慢了一拍，孫可望的身體晃了晃，轟隆一聲倒在了瞭望臺上。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鳴金聲響起，既然孫可望已死，水鬼就不用冒著生命危險去搶他的尸體了，馬上官船就要沉沒，若是不撤回來，很可能被官船產(chǎn)生的漩渦帶下去。張智立刻鳴金收兵，水鬼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官船帶著孫可望的尸體緩緩沉入江中，張智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是流賊，但是其中也不乏血性之士。鳴炮三響，算是對對手的尊敬吧。”

轟轟轟，張智的旗艦打出了三輪火炮，像是宣告著這一次江面截?fù)舻膭倮?，也是給孫可望送行。這是新軍第一次跟流賊交鋒，雖然是單方面的屠戮，但是張智的心中總是有些別樣的感覺，畢竟以前打的都是建虜北虜還有像是登萊叛軍這樣的勢力，打他們自己的內(nèi)心沒有什么波瀾，甚至充滿了斗志?？墒谴笪鬈娪行┎灰粯樱瑥堉且菜闶切萝姷母呒壾姽?，凡事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不錯，這些大西軍是流賊，所到之處裹挾民眾，搞得民不聊生，可是他們也是被貪官污吏所逼，不得不造反，如果有活路，誰又愿意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活呢？

最起碼他們起兵的時候初衷應(yīng)該是情有可原的，只不過打到后來，漸漸的變了味，但是且不說老匪，就說這些流賊外圍的兵馬，張智看的清楚，很多根本就是原來的百姓，原來的平民，雖然他們沒有靠近北岸，但是從情報軍傳回來的訊息看，大西軍外圍的饑兵當(dāng)中甚至包含了大量的老弱婦孺，這也就是張獻忠李自成等人動輒號稱百萬的原因，確實是裹挾了太多的平民。假如有一天張智領(lǐng)兵跟大西軍正面對決，那么面對那些老弱婦孺，新軍將士們能扣動手中的扳機嗎？

硝煙漸漸散去，江面上恢復(fù)了平靜，但是散落在長江上的船只碎片和大量漂浮的尸體在告訴著人們，這里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青弋軍水師在這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還有梳理河道的活要干，這么多人的尸體和船只的殘骸必須要清理掉，否則會污染水質(zhì)，堵塞河道。嚴(yán)重的可能會引發(fā)瘟疫。這一仗，大西軍前鋒軍五萬人，出動船只八百余艘，僥幸逃回去的船只不足五十艘，人員不足五千，可以說五萬人連同主將孫可望在內(nèi)全軍覆沒，這是張獻忠建立大西軍，自己稱王以來最大的失敗，而且這一仗敗的極其窩囊，雙方根本不是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青弋軍的損失可以用微乎其微來形容，僅有的數(shù)十人死傷還是因為戰(zhàn)場上的流彈。否則新軍完全有可能打出一個零傷亡的戰(zhàn)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