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駒神速,終于在河南地界追上了袁崇煥,眾人結伴而行,于八月初四到達了大明帝國的京師順天府,劉毅在他十歲那年來過順天府,那是薩爾滸之戰(zhàn)后,劉毅還和劉金陶宗將劉招孫埋在了京郊,可是這次有要事在身,沒法去祭拜,等皇上召見完畢了再出城祭拜吧。
一行人從宣武門入京,順天府作為大明的首都,帝國的心臟是十七世紀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當時在城內(nèi)居住的人口超過了一百萬,如果算上流動人口可能達到一百五十萬之巨,而同時期的世界其他國家,就算是羅馬,巴黎,倫敦這樣的城市人口也沒超過五十萬。
當時的順天府分成紫禁城,皇城,內(nèi)城,重城四層,除了重城是在北京南門外劃出的新城以外,其余三城皆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重城就類似于現(xiàn)在雄安新區(qū)的作用,因為內(nèi)城飽和,人口擁擠,所以開辟新的區(qū)域分流人口。整個內(nèi)城墻長四十五里,重城墻長二十八里,順天府面積超過了一百平方公里。
順天府的格局是模仿大唐長安所建,和唐朝一樣,最大的區(qū)劃是坊,全城一共三十三坊,坊以下有牌,一共一百零六牌,牌的下面是鋪,有七百多個鋪,同時全城和九門的相連的有九條主干道,京師九門分別為,南面宣武門,正陽門,崇文門,北面德勝門,安定門,西面西直門和阜成門,東面東直門和朝陽門。而與九座城門相連接的九條主干道就直接以門的名字命名,比如德勝門大街,宣武門大街之類的。
劉毅這一世是第一次進京,所以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他策馬跟在袁崇煥一行人后面,以前在書本上學習的關于明朝的北京知識好像和現(xiàn)在的北京有點對不上,書本上的大明首都應當是一個干凈整潔,人人富足,就像馬可波羅筆下描寫的元大都一樣的盛景??墒窃谒磥砻菜片F(xiàn)在的京師還沒有太平府安定富足。很多行人的蓬頭垢面,衣服上還有很多補丁,街道兩邊很多店家的門口的石階上坐著許多流民乞丐,起初看還沒發(fā)覺什么不對,可是越往城中心走越不對勁。劉毅一時沒想起來哪里不對勁。
但是當他跟著袁崇煥他們拐過一個街角,發(fā)現(xiàn)兩群十幾人的乞丐在斗毆,然后五城兵馬司的差役用棍棒維持秩序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不對勁的地方是這里的乞丐太多了,假如說在太平府,杭州府或是福州府每遇見數(shù)十人就有一名乞丐的話,在這里恐怕每遇到十個人就有一個乞丐,這些乞丐說的話都不是京城話,而是各個地方都有,說明北地的流民大量的涌入了京師,那么京師尚且如此,地方上就更不用說了。
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大明的社會矛盾已經(jīng)到了要爆發(fā)的時候了,今年是歷史上的天啟末年,如果一切正常發(fā)展的話,崇禎就快粉墨登場了,可是崇禎所面對的可不是一個富強的大明,而是一個千瘡百孔的爛攤子。
恐怕過不了幾年,李自成張獻忠之就要橫空出世了,劉毅在隊伍的末尾,就聽見袁崇煥在前面說:“馬上就要到鴻臚寺了,到了地方自有京官接待大家?!?,劉毅可沒空聽袁崇煥說話,他在思考,他發(fā)現(xiàn)越往鴻臚寺的方向走,越是能經(jīng)過很多高墻大院,而這些高墻大院往往都是京師的達官貴人,這些四合院里頭傳來了靡靡的絲竹之音。真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人的本性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外面餓死人,里面山珍海味吃不完,怪不得李自成要造反,確實有點過了,可是李自成的義軍給大家?guī)淼牟皇遣唤欢惒患{糧,而是更慘重的災難。
正想著,只聽見前面袁崇煥說道:“到了,大家都下馬吧?!币恍腥思娂娤埋R,鴻臚寺的官員已經(jīng)在門口等待,見到袁崇煥立刻躬身行禮:“袁督師和諸位大人一路辛苦,上峰讓我接待諸位大人,我已在此等候多時,還請諸位大人隨我來,我會交代一些面圣需要注意的事項,圣上將于八月初六召見諸位。哦對了,劉毅劉將軍可曾到來?”
“我在這里。”劉毅站出去答道。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鴻臚寺的官員說道:“兵部張尚書特地來打過招呼,叫我留意一下劉將軍,免得將軍在圣上面前行為不得體?!北娙硕际窃尞?,這鴻臚寺怎么對一個小小的把總如此上心。有點本末倒置了吧。不過轉念一想,袁督師和張尚書二人都是欣賞劉毅,恐怕在圣上面前說了好話,否則一個小小的把總哪有資格面圣,能面圣的至少也要參將或者衛(wèi)指揮使級別??磥韯⒁氵@次要飛黃騰達了。
眾人在鴻臚寺暫且安頓下來,度過了繁瑣的一天之后,終于迎來了八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