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計劃很快便落實了下來，而這時，胡從俊副師長與**團長也來到了一營，聽完張賢的計劃也只能如此，他們約定好，第二天清晨，只要一聽到張賢那邊的槍響，陣地這邊就行動去炸碉堡。

張賢和他帶來的兩個兵一起吃飽喝足后，睡了一覺，午夜時分，在大家的祝福之下，三個人悄悄地沿著曲折的小河來到了戰(zhàn)場之上，敵人的探照燈確實如張慕禮所說得那樣，將整個戰(zhàn)場照得如同白晝，而且還有一盞探照燈是可以轉(zhuǎn)過的，時不時地會照到那三棵柳樹及其附近的河岸，好在河里卻是安全的，沒有誰會想到河里也可以過人。

張賢帶著陳大興和熊三娃在河里游了有兩公里，平日里這點距離對大家來說，也就是十幾分鐘的事，但此時卻不敢弄出聲響，大家都游得很慢，手里還推著個油布包，包里放著他們的衣物和槍支彈藥，就這樣用了近一個小時，才游到了終點。好在此時是秋天，鄂西一帶的天氣還不是太涼，盡管如此，水里的溫度也已經(jīng)明顯得冷了起來，等他們爬上岸，帶水的身體再被夜風(fēng)一吹，都禁不住打起哆嗦來。

敵人的探照燈向這邊晃了過來，三個人大氣也不敢出，躲在樹后，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那燈從身上晃了過去又晃了回來，漸漸地遠(yuǎn)了。

他們不敢有片刻的休息，迅速地擦干自己身體，穿上衣服，這才覺得暖和了一些。然后整理自己的槍支，檢查裝備是不是可用，就怕進了水。好在大家當(dāng)時都很小心，槍支與彈藥都還可用，這才槍了一口氣。

三個人分別爬上了這三棵樹上，各自打?qū)ぶ罴训木褤粑恢?。張賢慶幸著此時還未到深秋，因為再過十幾天，柳樹的葉子就掉光了，沒有這么多的枝葉遮掩，他們一定會被敵人發(fā)現(xiàn)。他聚精會神地把槍架好，盯著那個探照燈從這邊晃過來，又晃到那邊去，當(dāng)那一圈光束晃到碉堡前的土堆時，張賢驚訝發(fā)現(xiàn)，這么晚了，土堆上還趴著一名鬼子，正舉著槍瞄準(zhǔn)著我軍的陣地，嚴(yán)陣以待，卻又一動不動，仿佛是一塊頑石。不用想，只要我軍有任何一個人露頭，他都不會放過。

燈光晃了過去，等它再晃回來時，張賢發(fā)現(xiàn)剛才那個隱伏的鬼子已經(jīng)不在了，與此同時，另一個鬼子又爬上了土堆，也臥在了那里。

“原來鬼子也在換崗！”張賢聽到耳邊有人在輕輕地說了一聲，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熊三娃也爬到了自己這棵樹上，就伏在了自己的身邊。

“你怎么過來了？回你那棵樹上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能自己行動！”張賢惱怒地低喝著。

“連長，我一個人有點怕！”熊三娃老實地告訴他。

張賢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的這兩個兵原來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

“沒事！”他只好這樣地安慰著熊三娃，告訴他：“我也是第一次?！?

“連長，你也怕嗎？”

“第一次都這樣，以后就不會怕了?！?

“可是我看你很穩(wěn)呀，一點都不象是第一次。”熊三娃道。

張賢一笑，告訴他：“把心放下，就跟是平常一樣，你就不怕了?！?

熊三娃點了點頭，臨下樹的時候還說著：“連長，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看著他再一次爬回自己的那棵樹，張賢嘆了口氣，是呀，也許是平時里對他照顧得太多了，熊三娃在他的面前，總跟一個孩子一樣，真不知道這個孩子什么時候能夠長大。

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另一棵樹上的陳大興，與熊三娃想比，這個家伙不僅成熟，而且穩(wěn)重，能打能拼，天生就是一個當(dāng)兵的料。此時，陳大興正一動不動地瞄準(zhǔn)著那個土堆，仿佛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他抬頭向張賢這邊望來，探照燈正好晃過，于是他看到了張賢這張滿意笑臉，他也笑了。

天終于亮了起來，秋天的早上，河邊還有一些未散的霧氣，露水打濕了張賢的身體，但他依然伏在枝頭，一動不動。

遠(yuǎn)處國軍的陣地上，已經(jīng)有人影在晃動了，張慕禮就蹲在壕溝里，正焦急地等著這邊的槍響。

鬼子又換了一個狙擊手，張賢不知道這些鬼子到底有幾個這樣的狙擊手，也許就那么兩到三個人在不停地輪換。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一槍打不死敵人，那么自己也就會被暴露了出來，那樣的話，他們這三個人將會變成活靶子，到時根本就沒有生的希望。

狙擊手對狙擊手，就是這樣得殘酷，誰只要有一絲的松懈，那將注定會失敗，而失敗代價就是死亡。

鬼子的頭上戴著鋼盔，趴在地上唯一可以一槍斃命的地方就是打后心，可是第一個鬼子打死了，而另一個鬼子再上來的話，又有哪里可以打呢？就算是不能一槍斃命，那也要讓他無法開槍，那就要打他的手。主意一定，張賢便準(zhǔn)備起來。

他回身和陳大興、熊三娃兩人交換了眼色，看著兩個人都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這才再度瞄準(zhǔn)了那個還不知覺的鬼子狙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