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安立在牢外，神色平靜的望著他，“早在你們把我送上祭壇的時候，我就不是你們的少主了。我們之間，隔著生死之仇，我不恨你們，因?yàn)槟銈兪俏夷锏哪讣胰?，但我也不會原諒你們！?

因?yàn)?，他們曾?jīng)想要?dú)⒘怂?

事實(shí)就是事實(shí)，已經(jīng)發(fā)生，不容改變。

鬼叔顫顫巍巍的站起，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兩步，許是察覺了洛長安眼底的警惕，不由的又站住了腳步。

傷害已經(jīng)造成，不是三兩語就能撫平的。

“很抱歉?！惫硎彘_口，“當(dāng)初確實(shí)是一心要你死，誠然也是這么做的?！?

用盡心思，將她弄上了祭壇，甚至背棄了私底下的約定，差點(diǎn)讓她死在祭壇，樁樁件件，都是不可饒恕的存在。

“我給你一刀，你死了，然后我在你墳前燒紙，說一聲對不起，你在閻王殿前是不是就不會告我的狀？”洛長安輕嗤，半點(diǎn)都不相信。

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鬼叔苦笑兩聲，“是，是我們錯了。”

“錯不錯的，現(xiàn)在沒有任何意義，因?yàn)槟闶请A下囚，所以你才會反省，覺得自己錯了，但凡你今日還在外頭，就絕對不會說這句話?！甭彘L安見得人多了。

這特么，就是人性。

處于弱勢，才會低頭看自己腳邊的泥。

“你們派殺手來殺我的時候，不覺得錯；強(qiáng)行把我?guī)霞缐臅r候，也不會覺得錯；甚至于把無辜的重生和吾谷丟進(jìn)沼澤，亦不承認(rèn)錯誤?！甭彘L安冷笑，“現(xiàn)在，又是哪門子的錯？”

“錯，就是錯在你們輸了，輸?shù)眯牟环诓环！彼?fù)手而立，冷眼睨著牢內(nèi)的鬼叔，“當(dāng)日我信你，上了祭壇，可你最后沒救我，反而是毀約置我于死地，雖然最后你幫著林門主他們，救我脫險，但這份人情，我不承認(rèn)。”

鬼叔點(diǎn)點(diǎn)頭，“你是該恨我們的?！?

“我說了，我不恨，你們不值得我浪費(fèi)感情?！甭彘L安深吸一口氣，“我現(xiàn)如今還肯看一看，就是想看看，你什么表情？”

鬼叔悔不當(dāng)初，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事兒都做下了，錯的是他們。

“一棵樹，一棵吃人的樹，比我這個大活人還要重要，之前那么多神女，一個個為了你們所謂的神樹而犧牲自己，換來的又是什么？”洛長安聲聲質(zhì)問，“我母親的命，是不是也系在這棵樹上？”

鬼叔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否認(rèn)。

洛長安仰頭，長長吐出一口氣，“你們，真是該死！該千刀萬剮，該永不超生?！?

“我們是該死，只是世間沒有后悔藥。”鬼叔耷拉著腦袋。

洛長安轉(zhuǎn)身就走。

“少主！”鬼叔跪地。

洛長安頓住腳步，憤然回頭看他，“我說了，不要再叫我少主，我不是你們的少主，從始至終，你們都只當(dāng)我是祭品，連人的資格都沒有。”

鬼叔紅了眼眶，“少主，我知道不管說什么，都彌補(bǔ)不了對少主的傷害，只是……少主，那些族人是無辜的，求您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放過他們！”

“我求你們的時候，你們放過我了嗎？”洛長安問，“一刀子下去，血流出來的時候，你們可有片刻內(nèi)疚？”

鬼叔哽咽著，“少主，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有嗎？”洛長安追問。

鬼叔沒有回答，只是低低的啜泣，到了這個時候，哭是沒用的，大錯已經(jīng)鑄就，早就沒了轉(zhuǎn)圜的余地。

“答不上來？”洛長安輕笑，“到底還是有幾分誠實(shí)。”

語罷，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大牢。

吾谷和寒山在外頭候著，見著洛長安出來，趕緊迎上去。

“公子？”吾谷行禮，“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