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皇帝面前，“臣見過陛下?！?

皇帝臉色微沉，老太監(jiān)則道，“徐將軍這是做什么！你這……您這樣進(jìn)宮，豈非沖撞到陛下！”

這可是大罪！

陛下身子剛養(yǎng)好些！

穿的如此晦氣進(jìn)宮來，沖撞了陛下可怎么好？

徐將軍則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面容憔悴，卻依舊剛毅，一雙堅(jiān)毅的眼睛略帶渾濁，就那么直直的盯著皇帝。

皇帝皺著眉頭，略顯不耐，眼底略過一抹心虛，他道，“徐卿怎么穿成這樣來上朝，有失宮中禮數(shù)，回去換身衣裳再來吧?！?

“臣失了宮中禮數(shù)，請陛下降罪，但臣昨夜喪子，也請陛下體恤臣喪子之痛！”

皇帝聞愣住了，手指暗中攥成了拳頭。

“喪子…”老太監(jiān)亦驚了一下，他察覺到陛下的臉色不太對，徐將軍喪子，卻進(jìn)宮來找陛下，其中必有他不能聽的內(nèi)情！

于是老太監(jiān)默默退后，開始裝聾作啞起來。

皇帝沉默片刻，道，“徐卿節(jié)哀?！?

然則，徐將軍卻悲痛道，“陛下可心疼？”

皇帝沉著臉，不語。

“陛下可知徐稷是誰？”

徐將軍語氣悲切，卻擲地有聲！

老太監(jiān)聽的心驚，徐將軍這是在質(zhì)問陛下么？

皇帝冷著臉，“退下！”

“是?！崩咸O(jiān)趕忙將殿內(nèi)里里外外的人都遣走。

只剩下皇帝和徐將軍兩人。

“徐卿是在責(zé)問朕？”皇帝語氣威嚴(yán)。

然則徐將軍并不畏懼，“臣只想知道，陛下可知徐稷身份？”

“他不就是你兒子么。”

“若稷兒是臣的兒子，又怎會被人無端索命?！?

“放肆！將軍究竟想說什么，就不必在朕面前拐彎抹角了，直說了吧?！?

皇帝冷著臉。

“臣想問，陛下可知徐稷身份，那孩子，是因陛下而死，陛下您就不痛心嗎？”

皇帝似乎氣笑了，“徐愛卿，朕知曉徐稷身份又如何，不知曉又如何，徐愛卿是想說，徐稷是朕的皇子，卻因朕而死，朕倒要問問徐卿，朕的皇子，為何要養(yǎng)在你徐家？徐家安的什么心？”

徐將軍一愣，反被問住了，“陛下……”

“不必同朕解釋，朕不追究你徐家窩藏皇子之罪，便是全了你養(yǎng)育皇子之恩，你可明白？”

意思是，不該他說的，問的，就閉嘴。

徐稷已死，若因此擔(dān)上個(gè)蔑視君上，犯上的罪名，不值當(dāng)。

徐家養(yǎng)大皇子，有功。

但欺君罔上，將皇子藏在徐家，則是有罪！

如今便算徐家功過相抵，他不追究徐家之罪，徐將軍最好也識趣些。

莫要再糾纏。

回去好好將徐稷安葬了。

他還額外賞了徐家一座新府邸，足以還清徐家教養(yǎng)過徐稷的恩情。

徐家，可莫要不識好歹。

皇帝眸色沉沉的盯著徐將軍。

徐將軍讀懂了皇帝之意，他垂首，伏在地上，重復(fù)了那個(gè)問題，“陛下，您就不痛心嗎？”

“朕念你痛失愛子，不追究你在朕面前失禮，徐將軍，回去吧，回去好好安葬徐稷，朕體諒你喪子之痛，許你休沐一月，一月后，徐家便舉家搬去新府邸吧，也免得徐卿在舊宅里睹物思子，這一月，你就在家歇歇吧。”

皇帝擺手趕人。

他對徐家，已是仁至義盡。

徐稷，亦死得其所。

皇帝涼薄至此，徐將軍只覺得心寒，他心知多說無益，垂淚道，“臣…告退?！?

徐將軍落寞的離開，皇帝閉了閉眼，重重的嘆了口氣。

徐稷……

原以為那孩子是像他姑姑。

沒想到，他就是徐妃的兒子。

是他的皇子啊……

皇帝如何能不痛心，可即便痛心，他也能忍！

祁王稚嫩，他若就這么認(rèn)命，撒手而去，朝堂便會由蕭宴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