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知州府。
臨近散值的時辰,柳文杰摸了摸懷中揣著的銀票和借據(jù),只覺得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他今天就能幫梨落贖身了,梨落日后脫了娼籍,總算是從良了。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柳文杰耐著性子,連忙低頭翻看公文,一臉認真。
結(jié)果是柳洛塵興沖沖地從門外走進來,他揚聲喚道:“父親!”
柳文杰手中的公文滑落,欣喜中帶著一絲驚訝,“塵哥兒?你怎么來了?你不是在書院嗎?”
柳洛塵上前幾步,幫柳文杰撿起公文,說道:“三日后就要考府試了,薛山長讓我提前回家備考。”
柳文杰滿臉欣慰,“原來是這樣!府試在即,你在家也要好好讀書才是。”
“兒子明白。我看父親快散值了,故而接父親回家。母親說難得聚一次,今晚我們?nèi)疫€有陶先生,一同吃個團圓飯?!绷鍓m神采奕奕,眸底是掩不住的喜悅。
柳文杰的臉色有些僵硬,“就這幾步路,還用得著接我?為父等會自己就回去了,你先回吧。”
柳洛塵卻不為所動,“無妨,兒子一直在外讀書,難得在家盡孝。父親盡管去忙,我在外候著?!?
柳文杰看著柳洛塵的背影喚道:“塵哥兒,塵哥兒,你……”
這叫什么事?!
柳文杰坐回椅子上,愁眉不展,連連拍大腿。
到了散值的時辰,柳洛塵寸步不離地跟著柳文杰回到家中。
灶房炊煙裊裊,酒菜飄香。
在正廳中,柳文杰一家和陶恒圍桌而坐,其樂融融,侃侃而談。
柳洛塵神采奕奕地說著書院中發(fā)生的趣事,引得柳清瑤和柳雨璃時不時地掩嘴偷笑。
魏云錦和藹可親地看著兒子,不停地給他夾菜,眉眼間滿是溫和的笑意,仿佛永遠都看不夠。
陶恒眉飛色舞,高談闊論,時不時地和柳洛塵辯上幾句,又時不時地和柳文杰碰上幾杯。
而柳文杰整頓飯都心不在焉的,整個人如同夢游一般,倒灑了酒都渾然不知。
柳雨璃眸色暗沉,將柳文杰的異樣盡收眼底,父親還真是被鬼迷了心竅。不過,想為梨落贖身,可沒那么容易。
柳文杰心心念念想著去瀟湘館,生怕去晚了再出什么岔子,要是梨落被別人贖走該如何是好?
總算用完晚膳,柳文杰借故要出去一趟。
不管柳洛塵怎么追問,都沒能阻擋柳文杰出門的決心。
柳洛塵總覺得父親眼神躲閃,形跡可疑,很是奇怪。
柳文杰馬不停蹄地來到瀟湘館,掏出五百兩銀票,揚要為梨落贖身。
老鴇卻攔下柳文杰,說梨落姑娘現(xiàn)在不能贖身,得緩幾天。
柳文杰一臉疑惑,追問是何緣故。
老鴇心里惦記著唐子寒這位財神爺,想再撈些油水,自然不肯輕易放梨落走。
于是她賠著笑,說是有位得罪不起的貴人,想再聽梨落彈幾日琴,幾日后就可贖身。
柳文杰一聽是得罪不起的貴人,只好作罷。畢竟這種私密之事不好鬧大,這么久都等了,也不差再多等幾日。
他來到梨落所在的雅間,梨落正低頭撫琴,那顧盼流轉(zhuǎn)的水眸,還有絕妙的琴聲,令人與音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