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語氣淡淡,“小女向來記性不好,不識得了?!?
沈?yàn)t然不怒反笑,“你不記得我也無妨,只要我記得姑娘就好?!?
他瞥了一眼被雨水沖刷的斷手,冷聲問道:“剛才的一幕,姑娘為何不怕?”
柳雨璃指尖一頓,反問道:“誰說我不怕?”
沈?yàn)t然似笑非笑,幽幽開口,“姑娘的反應(yīng),可不像是受了驚的,反而像是司空見慣?!?
陶恒和柳洛塵在一旁側(cè)耳聽著兩人的對話,暗自捏了一把汗。
“我受到驚嚇,就是這般反應(yīng)?!绷炅дZ氣強(qiáng)硬。
沈?yàn)t然并不信柳雨璃的話,他總覺得這個少女身上透著古怪。
柳雨璃勾唇淺笑,“御史大人,真是觀察細(xì)微。難道我這反應(yīng),犯了律法?”
沈?yàn)t然上下打量著柳雨璃,“我記得,姑娘剛才說自己記性不好,不識得本官。如此看來,姑娘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柳雨璃也不接話,提起茶壺,倒了一杯熱茶,細(xì)細(xì)地品了一口。
沈?yàn)t然也飲了一口茶,“我記得上次在涼州見到姑娘時(shí),是在茶樓之中。今日又在茶攤遇上姑娘,看來姑娘也喜歡品茗?”
“嗯?!绷炅Э粗柰耄瑧?yīng)了一聲。
“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
沈?yàn)t然聞了聞茶香,“姑娘來到京都,本官也該盡地主之誼,請姑娘品茶?!?
“請我?”柳雨璃秀眉微挑,這沈?yàn)t然安的什么心?
沈?yàn)t然語氣一頓,回頭看了一眼柳洛塵和陶恒,“還有二郎和陶先生也一并前去吧,說到底也是在涼州的舊相識?!?
陶恒和柳洛塵面面相覷,也沒人應(yīng)聲,只等柳雨璃發(fā)話。
沈?yàn)t然嘴角揚(yáng)起一抹不著痕跡的笑意,再次看向柳雨璃,調(diào)侃道:“怎么?你這做妹妹,做學(xué)生的,還能替兄長和先生做主?當(dāng)真是稀奇?!?
柳雨璃鎮(zhèn)定自若地反問道:“聽聞御史大人日理萬機(jī),怎么會有閑暇功夫與我們一同飲茶?”
“你這傳聞有誤,不能當(dāng)真。本官近日來,閑得很?!鄙?yàn)t然一手端起茶盞,放到唇邊抿了一口。
柳雨璃表面上云淡風(fēng)輕,眼神看向陶恒和柳洛塵,“還請先生和二哥做主。”
柳洛塵心領(lǐng)神會,起身拱手道:“沈大人,我堂哥不日成親,家里家外都離不開人。只怕要辜負(fù)您的一片美意了。”
“無妨?!?
沈?yàn)t然嘴角勾起,只是一個淺淺的笑意,卻似乎蘊(yùn)含著深意,“待你堂哥大婚的次日,也不遲。到時(shí)本官在玉湖水榭設(shè)宴,若是不來,本官定會派人上門去請?!?
柳洛塵無法反駁,只好硬著頭皮應(yīng)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沈?yàn)t然放下茶盞,看向茶攤外的雨勢漸小,沖柳雨璃道:“柳三姑娘,再會?!?
罷,他轉(zhuǎn)身拿起桌上的梨花銀劍,頭也不回地上馬離去。
柳雨璃望著那抹孤傲的身影遠(yuǎn)去,不禁撇了撇嘴,真是個冰山。
陶恒走過來,面露憂色,“這沈?yàn)t然不知是何居心?”
柳雨璃眉心微低,猜測道:“他應(yīng)該是為了找出替考案的幕后指使,有意試探?!?
柳洛塵愁眉不展,“妹妹,那我們還去赴宴嗎?”
“去。”柳雨璃略略沉吟,眸底精光一閃,“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他有意試探,不妨借機(jī)打消他的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