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寇攻城略地,百姓民不聊生。
自己早知他的選擇,又何必多費(fèi)口舌,反而擾了他的心神。
更何況,皇命難違,往前是深淵,退后便是地獄。
身陷進(jìn)退兩難之地,該如何夾縫求生?
“本王此次前去,九死一生……”
千凌昱那張矜貴俊美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苦澀,隱在袍袖里的手微微攥緊,說出的話令人心顫。
“九死一生嗎?”柳雨璃美眸中滿是堅(jiān)定,“那我便陪王爺搏那一線生機(jī)?!?
“我怎舍得璃兒以身犯險(xiǎn)?”
千凌昱將少女額前被風(fēng)吹亂的秀發(fā),掛到耳后,“待本王戰(zhàn)勝歸來,解甲歸田,我們遠(yuǎn)離朝堂,如臨河序所書,崇山峻嶺,茂林修竹,絲竹管弦,一觴一詠?!?
“好。”
柳雨璃朦朧的雙眼中,籠上一層淡淡的水霧,這何嘗不是她心馳神往的日子?
“若本王回不來,你便把我忘了罷……”千凌昱避開柳雨璃的眸光,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傷感。
柳雨璃拼命搖頭,“不會的,王爺一定能回來的?!?
“璃兒,你聽本王說,我早已知曉生死劫,已然知曉此番出征,許是本王的劫數(shù)。若本王沒能回來,你莫要再等我了?!?
柳雨璃眼眶一酸,淚水奪眶而出,原來他什么都知道,卻還義無反顧。
“我不管,王爺說好的一年之約,難道要食嗎?”
“本王答應(yīng)你的,自然不會食?!鼻Я桕烹[去眸底的黯然之色,“西北戰(zhàn)亂,你回京中等我。”
“王爺……”
千凌昱不等柳雨璃把話說完,又接著說:“無影無蹤拿你沒辦法,但你段大哥的話,你總不能不聽。此番讓段翊送你回京?!?
柳雨璃凝眉,“可是,王爺身邊不能沒有段大哥,更何況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
千凌昱語氣不容反駁,“本王主意已定,你若擔(dān)心本王,便即刻回京。段翊也好早日回西北助我?!?
“王爺!”
千凌昱轉(zhuǎn)過身,負(fù)手而立,狠心不去看她那雙水眸,生怕自己再心軟。
段翊上前勸道:“三姑娘,快隨我走吧?!?
柳雨璃眸光盈盈,“王爺,臨走前,能否把破損的龍鱗甲送我留作念想?!?
千凌昱心生疑惑,回過頭,迎上柳雨璃那雙水汪汪的美眸,又不忍拒絕。
“段翊,把那龍鱗甲取來?!?
“是?!?
片刻后,柳雨璃懷抱著龍鱗甲,三步一回頭地望著千凌昱,眸中細(xì)細(xì)含著淚。
“王爺……”
“本王看著你走。”
千凌昱卻像是遺世獨(dú)立,立在海棠樹下。
一陣風(fēng)拂過,吹落花瓣,卷起袍角,灑落他身,他仿佛從畫中走來,亦真亦幻。
僅此一眼,便記萬年。
…………
千凌昱掛帥出征,北上征討匈奴、東胡。
柳雨璃乘上馬車,段翊親自護(hù)送,她不得不走。
只是,此番去的不是京都,而是繞去了芙蓉渡。
云霄居士與她的兩年之約將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