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憂心忡忡,“郎君莫要掉以輕心,楚王妃聰慧過人,臨走前試探老奴多次,恐怕已經(jīng)起疑了。”
沈瀟然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位清冷女子的身影,眉頭舒展,“她若是深信不疑,便不是我所認識的柳三姑娘了。就算她起疑也無妨,我是在幫她,不是在害她?!?
“郎君為何要這么做?老奴不解。”崔公公問出心底疑惑。
先帝當年被人毒害,手段極其隱秘,連他這個貼身內(nèi)侍都被蒙在鼓里,沈瀟然為何會知道的一清二楚?還特來相告,他怎會有這么好心?
“公公多心了,我如今無官無職,無權無勢,對楚王造不成威脅。我不會成為他登基路上的絆腳石,反而會幫他達成所愿。”沈瀟然說得云淡風輕。
崔公公想不明白,“據(jù)老奴所知,沈家瀟郎與楚王殿下反目多年,郎君為何還要幫楚王殿下?”
沈瀟然在柳雨璃方才所坐的木椅上落座,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執(zhí)起茶盞,在鼻尖輕輕一嗅,“世上沒有兩全法,有一得必有一失,他所失去的,正是我想要的?!?
崔公公似懂非懂,他看著眼前紅袍男子,思緒翻涌,回想起往事,“老奴記得,郎君年少時,與王爺世子曾是形影不離的好友……”
“舊事重提,只會徒增煩惱。”
沈瀟然臉色一沉,打斷崔公公的話,“公公所說的陳年往事,我早已……記不清了。什么好友,什么至親,什么良配,皆與我沈家瀟郎無關。”
“是,老奴唐突了。”崔公公額頭冒汗,垂眸應下。
他不知沈瀟然經(jīng)歷了什么,昔日那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郎,會變成今日這冷血無情的模樣。
他今日被沈瀟然利用,故意將先帝的死因透露給楚王,不知是福是禍。
“你今日做得很好,讓楚王早日知道先帝的死因,未必是件壞事。他們兄弟二人,遲早得有一個了斷。”
沈瀟然語氣淡淡,似是在喃喃自語,“我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至于能否坐上皇位,全憑他自己本事?!?
崔公公一時看不透沈瀟然的心中所想,只好默默站在原地。
沈瀟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作停留,起身往外走。
崔公公思忖再三,出喚道,“沈家郎君,老奴年事已高,不知還有幾天活頭。當年先帝被毒害,太后娘娘她……是否知情?”
崔公公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乞求,這不僅是他的心結,更是先帝與王爺?shù)男慕Y所在。
倘若太后明知先帝被人下毒,還故意將穆氏醫(yī)圣遣去金陵,那便不是旁觀者,而是幫兇!是毒害先帝的參與者!
沈瀟然駐足,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幽冷,深不見底。
只聽他冷冷啟唇,“若沒有太后與我父親里應外合,皇上怎會輕易得手?太后又怎會扶持皇上登基?”
崔公公瞪大雙眼,腳底一軟,跌倒在地,“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沈瀟然冷笑一聲,“公公該不會是忘了太后娘娘的身份?”
罷,沈瀟然徑直離開草屋。
崔公公大驚失色,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他原本對沈瀟然的話半信半疑,直到沈瀟然問出太后的身份時,他才徹底信了。
沈瀟然是知情的,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先帝!我可憐的萬歲爺!”崔公公頓時熱淚盈眶,不停地拍打著地面,哀嚎道:“先帝終究是錯付了!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