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鈍痛，羞愧難當(dāng)，將紙條小心翼翼藏起。好不容易熬過了長夜，凌晨五點多的時候，聽見寧乾洲出門。他只睡了兩個小時……

聽見他出門的聲音，我飛快從床上爬起來，推開套間的房門，向外張望。

外間空無一人，空氣里彌漫著淡淡茶皂的清香，好像是洗澡后的發(fā)香，畢竟他不可能用香水。他昨夜洗澡了？

寧乾洲很愛干凈，一年四季涼水沖澡，只要夏日半夜聽見他咳嗽，我感覺他就在沖涼水澡提神……

我端著臉盆往院子里走去，門外小院里煙味兒特別濃，還沒散去。說明寧乾洲在外面抽了很久的煙。

我打了水來到屋內(nèi)，簡單洗漱一番，將長發(fā)盤起。等孩子們起床后，我將孩子們收拾好，陪他們吃完早飯，拏云說，“媽媽，今天是我跟哥哥一起去軍營的日子

“每周我最喜歡這一日星野眉目有了稚嫩的篤定，“可以去軍營里跟著那些哥哥們學(xué)到好多生存技能，今晚舅舅要檢查我們組槍

“少年英姿氣，何不去從軍！以后我跟哥哥也要上戰(zhàn)場！趕走敵人！報效國家！”拏云清脆，“舅舅說，保家衛(wèi)國好兒郎！”

“我也是！我不想心在天山，身老滄州星野往嘴里飛快扒著飯。

他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往腰間別著玩具手槍，驕傲道：“我要帶上吳鉤，收取他關(guān)山五十州。劈海巡洋消阻遏，凌空翔宇為圖強。敢拼老骨擒敵去，護我中華萬里疆！”

“你舅舅讓你們上戰(zhàn)場？”我?guī)退麄冋硪律馈Ｊ装l(fā)網(wǎng)址“是，舅舅支持我們報效祖國！但是要等我們長大！”

“他自己怎么不去戰(zhàn)場上？”我聲音微惱，“讓他自己去！你們兩個好好讀書，讀書人也能用自己的方式報效祖國

“光讀書有什么用，那些咬文嚼字的文書，都是人制定的。我要做制定規(guī)則的人，而不做規(guī)則的約束者星野驕傲道。

我怔怔看著兩個孩子，寧乾洲將他自己強勢的思想灌輸給兩個孩子，果然，他要讓孩子上戰(zhàn)場。

“媽媽拏云說，“我跟哥哥都看了報紙，媽媽，你那番呼吁民眾團結(jié)一心抵御外敵的論，太棒了！我和哥哥真為你驕傲！舅舅說了，我和哥哥只有努力學(xué)習(xí)追趕，才能成為像媽媽那樣被民眾愛戴的人。我們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

“媽媽可以去，舅舅可以去！唯獨你們不能去！”我護犢心切，“我不許你們上戰(zhàn)場

拏云和星野定定望著我，抿住唇。

似乎被我過激的反應(yīng)嚇著了，好半晌，我放低聲音，緩和道：“你們年紀(jì)太小了

“媽媽，你別擔(dān)心。舅舅說，等我們長到20歲的時候，才允許我們上戰(zhàn)場呢

我平復(fù)了情緒，心中難以割舍的牽掛讓我舍不得。

我把小水壺給星野挎在腰上，“如果媽媽以后跟舅舅分……”

我遲疑片刻，沒問出口。在他們很小的時候，我就問過了，他們選擇了寧乾洲。

這兩個孩子自幼便跟寧乾洲親，自打我被囚禁那日起，寧乾洲便有意奪走了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解除四年的囚禁后，無外乎讓我陪伴孩子日常生活，彌補孩子缺失的母愛。

可是兩個孩子的記憶里早就淡化了對媽媽的依戀和感情。我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熬了無數(shù)個日夜帶大的孩子，就這樣被寧乾洲硬生生奪走，他殘忍地剝奪了我做母親的培育權(quán)。

他不允許我的婦人之仁影響孩子的價值觀，所以寧乾洲主導(dǎo)了孩子的生活和教育。

時而讓我陪陪孩子們，互相治愈。

時而故意分離，不讓我見孩子。

導(dǎo)致了今日這番母子親而疏的局面，我不想他們被寧乾洲灌輸強權(quán)思想，我更愿意讓他們接受蔡老先生那種德藝雙馨，高風(fēng)峻節(jié)的高潔思想。讓他們懂得禮義廉恥，懂得尊師重道，懂得愛己愛人。

看著孩子們渴望的眼睛，我終究嘆聲，“媽媽支持你們保家衛(wèi)國，只是媽媽舍不得……”

兩個孩子舉著腰間的玩具小手槍，“媽媽別擔(dān)心！我和哥哥會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媽媽的！”

卜遠游親自來接孩子，隨軍隊的士兵運輸車一同前往軍營。運輸車上坐滿了士兵的人頭，兩個孩子很安全。

我眼眶紅紅走出家屬院，往辦公大樓的甬道走去，迎面遇見寧瑜。他穿著軍裝，步伐穩(wěn)健疾步，抬目看了我一眼，轉(zhuǎn)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適逢判官來上班，瞧見我，他便笑說，“施小姐，怎么樣？順了寧帥的心思，沒什么不好的！往后，好處多著吶！看開點！這就對咯！”

我昨夜跟寧乾洲留宿家屬院同一間房的事情，他們這些人這么快就知道了？這些人的耳目眼線無處不在？

我沒理他，上了樓。踏進寧乾洲辦公室，便見寧瑜也在。他剛剛不是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嗎？難道為了跟我避嫌，故意繞了遠路上樓？走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