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聲，“那個叫音音的姑娘，現(xiàn)在哪里呢？”

“死了蔡老先生嘆息一聲，“我就這么一個女兒，哎

他擦著相框上的灰塵，“那時候音音對乾洲是有好感的，乾洲對音音也有心思。他們雖然什么都沒說，可我這做父親的，看得出來。兩人明明互相喜歡，可至死，都沒說出口……”

沒說出口的告白，沒見過光的暗戀，沒走到一起的雙向奔赴。

才是生命里最疼痛的遺憾。

我攥住冰涼顫抖的手，輕輕問，“是死于多年前那場通勤車爆炸案么？”

他沉重地點了點頭。

當(dāng)時報紙上鋪天蓋地刊登這個案子，只對外公布了傷亡人數(shù)，沒有公開姓名，據(jù)說那些學(xué)生死無全尸，分不清誰是誰……

我忍不住落下淚來，這顆心一直顫抖，我說，“那場爆炸案是我爹爹干的

蔡老先生點頭，“我曉得

“那你……”我像是罪臣之女被釘死在恥辱柱上，連問詢都變得卑微小心。

“我們觀察施小姐很久了蔡老先生說，“罪不及子孫，禍不及妻兒。施小姐與您的父親和丈夫，是完全相反的人。生于亂賊之家，卻沒生亂賊之心，實屬難得

我說，“寧乾洲和音音小姐互相愛慕的事情，都有誰知道呢？”

“他們彼此都不曉得對方的心思，外人又怎么會知道呢蔡老先生看著照片回憶道：“寧乾洲和音音雖然互相喜歡，但都不愿意開口告訴對方，他們是同一種情感內(nèi)斂的人。有幾回，寧乾洲來找音音，我看到音音臉紅的樣子，我才察覺這倆孩子的心思

“那時候我經(jīng)常帶一幫學(xué)生出去研學(xué)，寧乾洲的視線無時無刻都追隨著音音的背影，他倆一舉一動我都關(guān)注著，因為我也想撮合他們，這倆孩子可好了

他遺憾道：“音音出事那天，跟我說，寧乾洲約她見面，有重要的事情想當(dāng)面跟她說。她說這話的時候，臉紅的像天邊的晚霞。只不過那時候?qū)幥拊谄骄?，音音跟我在省城研學(xué)，準(zhǔn)備回平京以后見面的

“哎蔡老先生將相框放回書架上，“我猜，寧乾洲還未說出口，音音就出事了

我低聲，“音音小姐是不是有一條藍鉆項鏈？”

蔡老先生回憶，“音音很儉樸，不會有這么貴重的東西

思索片刻，他豁然，“是有這么一條項鏈，是過生日的時候柏舟送給她的。音音一直在找機會還給柏舟，出事那天，她將這條項鏈裝進包里，想還給柏舟的。沒成想，她跟柏舟乘坐同一輛通勤車去總部匯報工作，都出事了

這就是我爹爹看到我戴著那條藍鉆項鏈，那樣恐懼的原因。寧乾洲用那條項鏈試探他……警告他……刺激他露出馬腳……那時候他們的博弈就開始了……

“自這件事后，寧乾洲就封閉了自己的內(nèi)心，退出了我們組織，聽從他父親的安排，去軍中歷練蔡老先生說，“他不再信任我們愛國組織的力量，只相信他自己手中的權(quán)力

“紀(jì)凌修的父親，紀(jì)振宇知道他倆之間的事情嗎？”我追問。

“振宇是我曾經(jīng)最看好的學(xué)生，偶爾會來探望我，代我授課蔡老先生回憶，“我曾跟他開過音音和乾洲的玩笑，僅僅是玩笑罷了。他倆都不開口說的事情，旁人又怎能去點破呢

我心中凄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