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猛地站起身,斷然拒絕:“不行!祖父,此事非同小可,并非孫兒能做主,兩支大軍,豈有都是我高家統(tǒng)帥之理,縱然孫兒同意,陛下也不會同意的。”
“只要你答應(yīng),陛下那里,老夫自會去求!”
高天龍打斷他,目光灼灼,“只要你點頭!”
高陽定定的看著高天龍,感受到了那份堅決和認(rèn)真。
這并非是玩笑話!
高陽深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祖父,孫兒不能答應(yīng),您的身體……自上次玄水河套一戰(zhàn)后,便大不如前,舊傷時常發(fā)作,御醫(yī)也叮囑需要靜養(yǎng)!”
“此戰(zhàn),非比尋常!”
“這一戰(zhàn)要橫跨千里大漠,尋匈奴主力決戰(zhàn),動輒數(shù)月,一路風(fēng)餐露宿,鞍馬勞頓,您這身子,如何撐得?。俊?
“孫兒絕不能看著您去冒險!”
高天龍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看透世事的平靜。
他緩緩坐回椅子,端起自己那杯早已冷掉的茶,卻沒有喝,只是用指腹摩挲著冰涼的杯壁。
“陽兒,你可曾聽過一句話……武將,當(dāng)以馬革裹尸,戰(zhàn)死沙場為榮?!?
高天龍?zhí)鹧郏请p見證過無數(shù)生死,看慣了王朝興衰的眸子里,此刻燃燒著一種高陽從未見過的的火焰。
“你應(yīng)該答應(yīng)祖父?!?
高天龍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般敲在高陽心上。
“你看看祖父,”
高天龍指著自己布滿皺紋的臉頰,“看看祖父臉上的斑,看看這越來越深的褶子,祖父……還能有幾年好活?”
“祖父老了,真的老了,這背一年比一年駝,這頭發(fā)一年比一年白的多,這身體一年比一年差?!?
“難道要祖父像這樣,一日日,一年年,在這繁華似錦的長安城里,眼睜睜看著自己日漸腐朽,變得手無縛雞之力,終至步履蹣跚,需人攙扶,最后在某個無人知曉的夜里,悄無聲息地咽了氣……如同一片枯葉,零落成泥?”
高天龍說到這,猛地挺直了腰背,他那雙蒼老的眼睛死死盯著高陽,里面是洶涌澎湃的不甘與決絕!
“如今你與陛下重歸于好,君臣同心,這偌大的定國公府再也不用老夫苦苦支撐!”
“我高天龍,十六歲從軍,大小歷經(jīng)七十余戰(zhàn),身上的傷疤比年輪還多!”
“趁著祖父現(xiàn)在還能動,還能領(lǐng)兵,還沒有糊涂,陽兒你該答應(yīng)祖父!”
“我高天龍寧愿在那廣闊的草原上,在震天的喊殺聲中,迎著匈奴人的彎刀,壯烈地戰(zhàn)死,讓我的血染紅大乾的龍旗,讓我的尸骨成為后世兒郎踏平漠北的踏腳石,也絕不愿在這長安城里,像條老掉牙的瘸狗,癱臥榻上,無聲無息地腐朽爛掉!”
“這場國戰(zhàn),關(guān)乎大乾國運,若不能讓老夫參與其中,祖父……死不瞑目?。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