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唐在高句麗最資深的情報人員,梅川秋一敏銳地感覺到,自已返回長安的日子或許不遠(yuǎn)了。
“確實(shí)如此。我初到平壤時,有些當(dāng)?shù)厝寺犝f我們是唐人,竟一本正經(jīng)地問我,大唐的百姓是不是都吃不飽飯?是不是一家人只有一件能蔽l的冬衣,誰出門誰才能穿?”
“甚至有人向我炫耀白水煮蛋的美味,還通情地問我這輩子有沒有嘗過。當(dāng)時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哦?竟有此等荒唐事?這些高句麗人未免也太閉目塞聽了?!?
梅川秋一雖身在敵國,但《大唐日報》之類的報刊卻是期期不落,對大唐國內(nèi)的真實(shí)情況了如指掌。
“這不僅僅是消息閉塞。”賀健一針見血地指出,“更深層的原因是,高句麗的上下都樂于相信這種說法,并將其當(dāng)作事實(shí)?!?
若是李想在此,定會為賀健這番話喝彩。
這個道理實(shí)在是歷久彌新,即便在信息爆炸的后世,不也通樣有許多人堅信華夏人吃不起茶葉蛋,甚至連牙刷都用不起嗎?
……
“父親,一切準(zhǔn)備就緒,只等賓客入甕,便可關(guān)門打狗?!?
淵邵臉上泛著興奮的潮紅,腰間的雙刀隨著他的步伐輕輕碰撞。
今日,淵家父子皆是戎裝在身,殺氣騰騰。
淵蓋蘇文更是將他那標(biāo)志性的五把刀盡數(shù)佩于腰間。
這五把刀的刀法,并非祖?zhèn)?,而是他?dú)創(chuàng)的殺招,是他在軍中建立威望的基石,遠(yuǎn)比家族的蔭庇更為實(shí)在。
高句麗朝野上下,不知多少成名人物,都曾飲恨于這五刀齊出的絕技之下。
“很好。既然他們敢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此事不讓則已,一讓,就要斬草除根!”
先前的猶豫早已被拋諸腦后,事已至此,淵蓋蘇文的眼神中只剩下決絕。
淵氏若不先發(fā)制人,待王室舉起大義的屠刀,便是滅族之禍。
反了,固然會引起國內(nèi)震蕩,但只要兵權(quán)在握,大局便亂不了。
“正是此理!索性一不讓二不休,先將平壤城內(nèi)那些高建武的死忠黨羽一網(wǎng)打盡,再揮師入宮,送他們父子上路!屆時再立一位新王,我看這平壤城中,誰還敢與我淵家為敵!”
此次政變,淵邵是操刀手,語間透著一股狠厲。
雖然父子間對方案細(xì)節(jié)曾有分歧,可一旦定下,便無人再有二心。
“嗯,二郎,那份名單你務(wù)必牢記。稍后讓管家從旁指認(rèn),一個都不能錯,一個都不能漏?!?
淵蓋蘇文對這個二兒子投去肯定的目光。
在他眼中,自已的兩個兒子,無論哪一個都遠(yuǎn)勝高建武父子,更別提他自已這位權(quán)傾朝野的大對盧了。
本無篡逆之心,奈何王室逼人太甚,要打破五部共治的傳統(tǒng),那便休怪淵家不講情面了。
“父親放心,我這邊揪出一個,便讓三弟動手一個,保證手起刀落,絕不留后患?!?
“今日到場的其余賓客,也該讓他們親眼見識一下我淵家的手段,掂量掂量為了一個將死的高建武,與我們作對是否值得?!?
淵明附和道,語氣冰冷,仿佛在談?wù)撛讱⑸蟆?
“動手!”
淵蓋蘇文抬頭望了望天色,日頭正盛,估摸著人已到齊,便揮手下令。
……
“轟??!”
一聲巨響,淵府厚重的正門猛然關(guān)閉,斷絕了所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