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宇文曄和沈無崢都轉(zhuǎn)過頭來,因?yàn)榭康锰?,聶沖隱隱看到兩個(gè)人的臉上似乎都添了些之前沒有的痕跡,可他也沒有多問,更不敢多看——畢竟剛剛在山腰上,他能聽到數(shù)里外山谷口那些人低聲議論的聲音,又怎么可能聽不到山頂上傳來的聲音——他只是低下頭去,一板一眼的回稟道:“屬下剛剛聽說,原來真正和西突厥合謀,一道攻陷太原城的不是王紹及,而是王紹裘的人馬?!?
“什么?!”
“是,是王紹裘率領(lǐng)一批人馬先行北上,和西突厥合謀,攻下太原?!?
“……”
這一下,整個(gè)山頂都安靜了下來。
不僅是宇文曄,連趴在旁邊,只跟他隔開了一點(diǎn)距離的沈無崢眉頭也緊皺起來,兩個(gè)人雖然沒有再對視,也沒有說話,可身上散發(fā)出的沉悶焦灼的氣息,卻如出一轍。
王紹及和王紹裘這兩兄弟,竟然分兵了?!
這,一定是王紹裘的主意!
宇文曄兩眼微瞇,銳利的目光在夜色中如同出鞘的寒芒一般,也越發(fā)冷靜起來。他清楚的記得,之前在江都宮的叛亂,雖然看上去操縱大局的是王紹及,可真正在他背后謀劃一切的,卻是那個(gè)不顯山露水,但將一切掌控在手中的王紹裘。
這一次他們率軍北上,按照之前宇文曄對他們的預(yù)估,是一定要路過洛陽的,而王紹及手下的人馬大多數(shù)都是楚旸從洛陽帶走的舊部,這些人一定想要回去,所以,他們是一定要和梁士德來一場對決的。
也是因?yàn)檫@樣,所以梁士德之前沒有跟他們死磕到底,也是為了保存實(shí)力。
卻沒想到,他們反其道而行之,與西突厥合謀,越過東都洛陽,直取太原,為他們爭取了一處安身之所。既有了根據(jù)地,不至讓手下的人再四散逃離,又離東都不遠(yuǎn),能安撫舊部,而且還能西進(jìn),進(jìn)逼關(guān)中。
這一步棋下得十分的穩(wěn)健,可謂“高瞻遠(yuǎn)矚”,的確不像是王紹及那種短視,又貪圖蠅頭小利的人會做的。
宇文曄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逐漸沉了下去。
只見他低頭沉思了許久,又抬起頭來看向聶沖,沉聲道:“那些人有沒有說,王紹及的人馬現(xiàn)在在哪里?”
聶沖搖頭:“沒有。”
“……”
“屬下聽了很久,就是想要弄清楚王紹及的人馬現(xiàn)在何處。但這些人只是一直在吹噓王紹裘的能力,卻沒有再提王紹及的下落。屬下猜想,可能他們分兵之后,連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人的下落?!?
就在這時(shí),一旁的沈無崢道:“不管怎么樣,他們兩兄弟可能分兵,但不可能分道?!?
“……!”
宇文曄聞,轉(zhuǎn)頭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這一對視,兩個(gè)人的眼中都爆出了一點(diǎn)精煉又銳利的光芒,仿佛都感覺到了什么。
但同時(shí),在那一瞬間的對視之后,兩個(gè)人的目光又變得冷了起來,仿佛剛剛沾染到身上的夜露的溫度也沾染到了彼此的眼中,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可周遭的空氣卻驟然冷凝起來。
連聶沖都感覺到了什么,可他仍然一不發(fā),低下頭去。
不知沉默了多久,宇文曄站起身來,沉沉的吐了一口氣,然后道:“先回去,回去再說?!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