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昌黎王,作為一個封地領主,本不必故作謙卑的與那些將領同流合污,可他卻不吝贊美。
“上次見你便想說了,”他拍了拍慕容斐的肩,似乎很親昵,“沉穩(wěn)不少?!?
慕容斐垂眸:“畢竟也過了三年。”
生日宴上慕容斐和昌黎王的相見,是近三年來的唯一一次。
此前慕容斐時常奉旨帶兵平山賊除奸佞,與他錯過許多次相見。
如果說少年時候一戰(zhàn)成名是初露鋒芒,那么這幾年他替皇帝處理中原內亂,更是逐漸站穩(wěn)腳跟,成長成了一隅蒼木。
“陸大都督今日得了你的援兵,現(xiàn)下已取勝,他正在往軍營趕?!敝鞀J笑得分外和藹。
我盯著他那張面,想要從他那張假面上看出一點破綻來。
我目光一移,恰巧對上了一雙褐色的眼睛。
那將蔚我并不認得,在朝中也沒見過,長得眉清目秀,一雙眼睛很是透徹。
不像是一個武將,倒像是個書生。
只是他現(xiàn)下正直勾勾地看著我,在我錯愕時,他甚至還勾唇一笑。
什么人啊?
我收了視線,擰眉細想。
興許是朱奐從遼東封地帶來的人。
就算我收回了視線,我也能感覺到對面那人不時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忽然,我身前落下一道影,我抬頭,看見慕容斐不動聲色地往我這邊一挪,恰巧擋住了那人的視線。
我這才松了口氣。
奇怪?
難道我暴露了?
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假胡子還粘在臉上,厚重得像個面罩,遮住了我的下半張臉。
就連宋時淵和江紅玉這兩個恨我至極的人都看不出,他一個初次見面的將蔚是怎么看出的?
我想不明白。
“那諸位先回去吧,我再和殿下商討一下南下細節(jié)?!?
果然,我看了一眼朱奐。
他們要南下在黍州設局。
出了帳篷,白孚陽又抬手搭上我的肩。
他特別愛和我勾肩搭背,要是被慕容斐看見了,都會訓斥他一下。
說是訓斥,其實也就是面無表情的說他不注意軍律。
語氣倒也平平,只是每回都會把白孚陽嚇個半死。
“他平常在軍中不都這樣說話嗎?”
“不一樣不一樣,”白孚陽把頭搖成撥浪鼓,“絕對不同!”
我不解,但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走走走,聽說這邊的糧餉可不錯了,都是他們遼東的特色飯菜!”
白孚陽總是好心態(tài),明明也知道昌黎王和宋時淵私通敵國,倒也還能一副隨性模樣。
大概這就是心大吧。
端著碗領了吃食之后,我盤腿坐在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
白孚陽看我吃一口愣半天,便拍了拍我:“你吃那么慢,待會休息時間就少了?!?
邊說著,邊狼吞虎咽地吃著。
“你知道,那個在昌黎王后邊的將蔚是誰嗎?”
白孚陽吃得鼓著腮幫子鼓鼓,抬起頭來,皺眉細細思索。
“就是那個皮膚白白的,看起來有些瘦弱的?!?
“哦哦他啊,”他摸了摸下巴,“不認得,從沒見過?!?
“哦……”
我低下頭,慢慢扒拉著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