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貴如今也明白,自己如今用魔眼可以看到的,其實便是人的神念。
道心越強大,神念便越強大,那火光便愈強。
而如今,幕九歌施展了太白九劍的最后一劍,與霧島南鳳相爭,本來較量的便是道心,或者說是幕九歌在用自己的道心,去對抗霧島南鳳用自己打造出來的那件鬼神兵器。
此前他以魔眼去看盤坐在半空之中的幕九歌,便看到他的神念,時強時弱,強時幾乎我鋪滿整片天際,弱時幾乎小到看不真切,那應該是說明幕九歌的心神,正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或許與他的心緒有關,但是無論如何,在御敵之時,他的神念一定是極為強大的。
事實也是如此,幕九歌第九劍,或說是第九劍的那半劍施展出來時,他的神念確實達到了極點,便像他畫出的那個圓,代表著他從此道心無憾,已達到了極致,再無變化。
到了這時候,他甚至棄劍都可以!
一旦棄劍,劍道修為或許會沒了,但他的心境卻圓滿了。
心劍一脈,原本便是心在前,劍在后。
心與劍,在幕九歌第九劍的前半劍里,便已經(jīng)達到了最完美的合一。
所以他才可以借這半劍,劃出那完美的圓。
只不過,便如霧島南鳳所,幕九歌的那個圓,終是虛的,他后三劍,可以說都是虛的,縱然他已經(jīng)說過,只要自己的心是真的,劍道領悟便是真的,可是他那些領悟,終究只是他的領悟,再高深的劍意,也會再最后面對那個事實,那便是圓滿已不再圓滿了……
所以這前半劍,幾乎是必敗的。
但縱然知道必敗,這也會有個過程,哪能想到,幕九歌的神念忽然消失了?
連同著他的劍意,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怎么會消失的?
方貴這一瞬間,整個人都懵了。
除了死人,還有誰的神念會忽然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
……
此時感到了突兀與驚懼的,不只是方貴,還有棋宮執(zhí)子之人與云間的神秘來者。
他們在看到了幕九歌那半劍時,便已明白了幕九歌后三劍的路,也在那傾刻間推衍出了這一戰(zhàn)的結(jié)果,那便是幕九歌必然會敗,而事實的發(fā)展,也與他們想的一般,可誰也沒想到,居然就在這時候,出現(xiàn)了他們始料未及的變化,即將敗落的幕九歌,居然消失了。
他怎么會消失的?
他去了哪里?
……
……
“你在哪里?”
而在這時候,最為憤怒與驚愕的,無疑便是霧島南鳳,或說那百丈鬼神了。
他本是最后一念便是親手殺掉幕九歌,然后毀掉瑤池國,再將周圍修士殺個一干二凈,而如今,眼看著最關鍵的一個愿望即將達成時,自己的對手居然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他已有了無窮的力量,可以毀滅所有,但對手不見了卻怎么辦?
這使得他空空落落,便像是一拳打進了空氣里,然后拼命大吼了起來,聲音直入云霄,仿佛將那一片蒼穹都震得轟轟隆隆,悶雷連聲,他狂怒轉(zhuǎn)身,魔身所到之處,大地都被震成了一道一道的裂隙,然后深藏于地底的巖漿都從地隙里涌了出來,一片片焦紅的顏色。
這人間,仿佛已真正變成了地獄。
冤鬼哭嚎,鬼氣森森,巖漿流淌,絕境降臨。
然后也就在他的憤怒在體內(nèi)積聚,達到了一個無法形容的程度時,空中忽有響動。
那是狂風吹動衣袍,獵獵作響的聲音。
這百鬼丈鬼神驚愕頭,便看到了他想找的那個對手。
一身劍袍的幕九歌,便立于它頭頂之上,半空之中,劍袍雪白,一塵不染,他立在了那里,反手執(zhí)劍,便像是本身便如天地的一部分,狂風吹動他的劍袍,蕩蕩飄飄,御風而行。
他就在那里,可是眾人神識里,居然感應不到他。
就算這時候在方貴的魔眼里面,他也是不存在的,神念之火絲毫不存。
方貴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神念之火可以在他眼中消失的干干凈凈的,除了死人,還有……
……
……
“人間無真意,又何必在人間找?”
望著下方咆哮狂怒的百丈鬼神,也看著那一片幽冥肆虐,絕望降臨,不復一點希望的人間,幕九歌忽然大笑,然后縱身飛落,挾著一道劍光,自天上向著人間斬落了下來。
“洗盡疏狂歸一境……”
這是他太白九劍第九劍的前半劍,也是他之前施展了出來,卻不可能抵擋代表著絕望的百丈鬼神劍道境界,但在這時候,他從而落,劍道真意忽然又在這時候生出了其他的變化,竟似傾刻間折轉(zhuǎn),從那走到了極致的人間圓滿之劍,化成了另外一道截然不同的劍意。
“方知我本天上仙!”
天地之間,忽然雷聲震震,道蘊流轉(zhuǎn),仿佛天地之間,有什么東西因這一劍而生出共鳴。
……
……
“唰!”
那一道劍光忽然變得玄妙至極,憑空滋生了一種無法解釋的道蘊。
若非要形容,那便是仙道氣息。
這一劍,居然在人間絕望之境,再度生出了變化,化而為仙,或是說,重歸于仙。
……
……
“洗盡疏狂歸一鏡,方知我本天上仙!”
遠處地脈之下藏身的棋宮執(zhí)子者,忽然間從地底沖了出來,遠遠的看向了那從天而降的一道劍光,原本一直都是蒼白無比,全無一絲血色的臉上,居然在這時候涌上了無盡鮮血,使得她整張臉都變得鮮紅欲滴,震驚之色鋪滿在臉上,甚至已經(jīng)被驚恐所占滿……
“正因人間無真意,才知自己乃是天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