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從樓梯口上來三名中年朝官,個個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雖然穿著文官服飾,但看得出都是武將。

為首官員應(yīng)該是長安本地人,一口地道的長安話,

"朱使君,李軍使,這邊請！"

三人走上樓,郭宋本能地瞥了一眼,他竟然發(fā)現(xiàn)這里面有一個熟人,那個李軍使,不就是被免職的前朔方節(jié)度使李懷光嗎想讓自己背上朔方軍慘敗的罪名。

據(jù)說他在常袞的極力推薦下,出任鳳翔軍軍使,沒想到今天會在這里遇見了,還真是冤家路窄。

這時,李懷光也看見了郭宋,眼睛頓時瞇了起來,他輕輕哼了一聲,低聲說了兩句,其他兩人都向郭宋望去,旁邊一個大餅?zāi)樄賳T露出的目光是好奇,而為首的那名本地官員,看郭宋的目光卻是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

郭宋立刻意識到,自己遇到仇家了。

"師兄,那人是誰"郭宋向樓梯口努一下嘴,"最前面那個！"

張雷迅速瞥了一眼,壓低聲音對郭宋道："元魯,好像是左驍衛(wèi)將軍,還是右驍衛(wèi)將軍記不清了,來過我們聚寶閣。"

"元家的人"

"正是！元氏家主元玄虎的嫡次子。"

郭宋明白了,是元宵的二叔,難怪對自己這么仇恨。

"后面那個呢大黑餅?zāi)樐奈挥质钦l"

"你居然不認(rèn)識他,隴右節(jié)度使朱泚,原來是范陽節(jié)度使,被兄弟坑慘了,就是他！"

原來就是歷史上涇源兵變稱帝那個朱泚,看起來倒是一個梟雄模樣。

郭宋對唐王朝的很多做法深感無語,比如這個朱泚,原本是河北藩鎮(zhèn)之一范陽節(jié)度使朱希彩的部下,他殺死了朱希彩,接手了幽州藩鎮(zhèn)的地位,后來又被他兄弟朱滔騙去長安,朱滔卻趁機霸占了他的位子,成為幽州藩鎮(zhèn)。

明擺著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朝廷就算不殺死他,囚禁他,至少也不能再用他,讓他無所事事,養(yǎng)老至終,偏偏朝廷朝廷還要重用他,封他為隴右節(jié)度使,讓他手握數(shù)萬軍權(quán),最終釀成了涇源兵變,典型的養(yǎng)虎為患,在某種程度上說,藩鎮(zhèn)割據(jù)也是朝廷驕縱出來,極其愚蠢,也算是自作自受。

朱泚三人就坐在郭宋身后一桌,兩座人只管吃自己的,看起來沒有什么不同,但氣氛卻有些微妙,這時,李懷光端起一杯酒走到郭宋面前,干笑一聲道："聽說小郭榮升甘州都督,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可喜可賀,來！我敬郭都督一杯酒。"

郭宋端起酒杯淡淡道："天下看似很大,其實我們武將回旋的余地的很小,說不定哪天我們又成同僚了,希望這杯酒能讓我們忘記過去的不愉快,向前看！"

不等李懷光開口,后面元魯卻重重哼了一聲,"說得容易,有的仇恨可以忘記,但有的仇恨卻不死不休,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郭宋冷笑一聲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犯我一尺,我必十倍還之,既然某些家族一定要自樹強敵,那我倒要看看,所謂百年家族還能剩下幾年,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我們走著瞧！"

他摸出一塊銀子扔在桌上,"我們走！"

他不再理睬三人,起身向樓下走去,張雷連忙跟上,匆匆跑下樓去了。

元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剛要發(fā)作,朱泚卻按住了他,搖搖頭,"他風(fēng)頭正勁,元家現(xiàn)在和他發(fā)生沖突只會自取其辱,忍一忍吧！"

元魯恨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齒道："小雜種,我遲早會將他碎尸萬段！"

朱泚心中暗暗鄙視,一方面口口聲聲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方面又跳起來大喊大叫,我要報仇,讓仇家警惕,何其之愚蠢,難怪這些關(guān)隴子弟成不了大事。

趁元魯下去點菜的機會,朱泚低聲問李懷光,"這個郭宋如何"

李懷光目光變得有些陰冷,淡淡道："此人武藝高絕,心狠手辣,殺人如麻,偏偏頭腦還好使,善于抓住機會,和兩個天子的關(guān)系都很好,在他手上已經(jīng)栽了兩個相國,是個硬茬子,即使想收拾他,最好也假借別人之手。"

朱泚點點頭,又問道："元家和他有什么仇"

"具體我不太清楚,好像前幾個月傳聞元家行刺東宮,元家一口咬定是被人陷害,看元魯深仇大恨的樣子,我估計和這個郭宋脫不了干系。"

朱泚呵呵一笑,"這件事倒有趣了,回頭我們探一探元魯?shù)目陲L(fēng),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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