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獅馳騁在廣袤山林中,如銀色閃電。
彌彌寬闊的脊背上,顧白嬰護著懷中人的雙臂逐漸收緊。
簪星從五輪塔中跌落下去,鬼厭生卻不知所蹤。他的梟元珠被奪走一半,先前和顧白嬰他們交手身上負了不少傷。修煉修羅鬼道本就要以自身為代價,此刻的鬼厭生,無法再繼續(xù)運轉(zhuǎn)元力,趁著混亂借著修羅傘逃走。
簪星的情況很不對勁。
半塊梟元珠鉆入她體內(nèi)后,簪星一直沒有醒來。她體內(nèi)的魔元之力混亂又狂暴,仿佛元魂正在經(jīng)歷一場看不見的淬煉撕扯。魔族眾人擔(dān)心簪星,決定先帶簪星先回黑石城。
除魔軍那頭因為鬼厭生催動兩生佛輪,本就損傷慘重,根本無力阻止魔族行動。顧白嬰要跟小雙一道離開時,蒲萄攔住了他。她站在顧白嬰身前,眼睛有些發(fā)紅:“她是魔族,你不能與魔族呆在一起!”
“讓開?!?
“別忘了你是除魔軍的首領(lǐng)!”
“蒲同修,”田芳芳站出來,十分不客氣地插嘴:“剛才要不是我?guī)熋迷诜疠喼凶柚构韰捝?,打碎佛塔輪回,只怕你到現(xiàn)在都沒能出來。我?guī)熋煤么跛隳惆雮€救命恩人,難道你們湘靈派都這樣是非不分?”這個一慣好脾氣的漢子,第一次說話有些刻薄:“妒忌讓人丑陋。”
蒲萄咬了咬唇,眼淚一顆顆掉下來。
田芳芳復(fù)又追著顧白嬰身后:“師叔等等,我們也要去!”
太焱派眾人不放心簪星,跟著一道前去黑石城。臨行前囑咐吟風(fēng)宗的聶星虹將此地發(fā)生之事通知宗門。聶星虹這人雖然油膩了些,大事上倒還算分明,對魔族與簪星,也不如赤華門那般排斥。
魔族那頭,白骨婦回頭看了一眼彌彌身上的幾人,有些忿忿:“小雙大人,真要帶他們一起回黑石城?他們可是宗門里的人!”
“小殿下將他們視作好友,況且佛輪之中,他們也幫了小殿下。”
昭靈夫人冷冷道:“那幾個人也就算了,憑什么顧白嬰也能去?他和那個宗門女弟子不清不楚的,除魔軍里都傳遍了。這樣不貞的男人在我們黑石城,就該拖出去剁碎了喂狗!他不會想和小殿下舊情復(fù)燃吧?小殿下心軟,萬一......”
“別胡說,”小雙制止了昭靈夫人的話:“我看顧小仙長對小殿下并非完全無情。這是小殿下的私事,不該你我插手。更何況......”他臉上露出一個和氣的笑:“他應(yīng)當(dāng)還沒去過混沌殿?!?
白骨婦眼睛一亮:“對啊,混沌殿加上小雙大人,可有七位寵妃!”
“哈哈哈,真是好主意!”山蜘蛛聞笑出聲:“想來瞧見了七位寵妃的這位顧小仙長,介時只會黃連拌陳醋——又苦又酸!”
“怎么會呢?!毙‰p笑笑,語氣一如既往得溫和:“顧小仙長是小殿下的師叔,黑石城一定會好好招待他的?!?
......
黑石城下起連綿的雨。
雨水籠在漆黑石山上,將本就陰詭的城池襯得更加沉沉。
大殿前,小雙攔住欲往里進的顧白嬰一行人,道:“幾位請留步。小殿下此刻受傷,須回殿中休養(yǎng),諸位就先在外等待吧?!?
“我我我!”門冬跳起來:“我有仙靈竅,我會治?。∥铱梢愿坏肋M去!”
小雙微微一笑,姿態(tài)溫潤又客氣:“小仙長說笑,小殿下是魔族,您是人族,人族的醫(yī)術(shù)如何醫(yī)得了魔族?還是請在外等候吧?!?
“人族醫(yī)術(shù)怎么就醫(yī)不了魔族了?”田芳芳不解:“之前在姑逢山的時候,我?guī)熋檬芰藗欢荚谧陂T里治好的嗎?”
“先前小殿下尚未覺醒天魔血脈,如今已經(jīng)覺醒,方才打斗,魔元之力流失嚴重,得去魔元池溫養(yǎng)?!彼聪蝾櫚讒霊阎械聂⑿牵骸邦櫺∠砷L,再這樣耽誤下去,小殿下......”
顧白嬰盯著他,小雙含笑不語。
片刻后,顧白嬰一聲不吭將簪星放下來,交由小雙手中。
“顧小仙長放心,小殿下是黑石城未來的主人,我們會好好照顧她的?!毙‰p令人將簪星送入混沌殿,又對著眾人欠了欠身,才跟著走了進去。彌彌回頭瞅了瞅顧白嬰,轉(zhuǎn)身跟進殿中。
望著小雙的背影,田芳芳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覺得這人話里有話呢?你們看他剛剛笑的,跟笑里藏刀似的?!?
“就是,”門冬忿忿:“他居然看不上我的醫(yī)術(shù),實在傲慢!”
“咳,”牧層霄輕咳一聲:“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如何?他們都走了?!边@魔族對他們宗門里的修士大約也看不上眼,明明在下雨,連個避雨的犄角旮旯也不給他們找,連把傘都沒有,就讓他們站在這殿前淋雨。
“師叔?”孟盈看向顧白嬰。
他站在混沌殿門口,神情平靜,眾人卻覺得此刻周圍空氣有些發(fā)寒。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旁有人道:“我去問問吧?!?
說話的是明凈大師。這人也不知為何,魔族眾人回黑石城的時候,他也跟上了。不過,他似乎和魔族有些淵源。眾人瞧著他,田芳芳疑惑:“怎么個問法?”
明凈往前走了兩步,恰好白骨婦從里走了出來,他輕聲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