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瞧著他，嘆了一口氣，與他說了說如今的現(xiàn)實(shí)：“夫君，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已經(jīng)不是你在京城叱咤風(fēng)云的時候了?！?

“眼下陛下相信、依賴沈相，我們夫妻與枝枝鬧僵了，惹怒了沈相，對我們王家和李家也并無好處。”

“你我雖然只有一個女兒，但我們還有族人，也要多為他們想想。”

王延川蹙眉，不快地道：“沈相娶的是容家的女兒，即便不是枝枝，想來太傅過繼一個女兒過來，他都是愿意娶的?！?

“既如此，對于沈相來說，枝枝與容家修好，對兩府的關(guān)系才更加有利，沈相知道我們做的，應(yīng)當(dāng)只會支持才是?！?

李氏搖搖頭道：“夫君，你這幾年埋頭鉆研文物，對許多事情不了解，我怕你煩心，也沒有與你多?！?

“沈相對枝枝，是真心喜愛，與容府關(guān)系不大。”

“女兒先前與我寫信說，沈相先前對女婿還十分客氣，但過完了三書六禮，便過河拆橋了，仿佛根本不熟?！?

當(dāng)時李氏想著，這事兒夫君知道了也沒什么意義，說不定還平白生氣，就沒多話。

王延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他怎如此糊涂？”

李氏：“夫君以為他娶枝枝是為了聯(lián)合容家，但顯然，沈相這是真愛?！?

“你我這一回來京城，本就有可能要與女婿鬧起來，叫他莫要再將女兒關(guān)在自己的院子里禁足?！?

“若我們先是得罪沈相，再去得罪女婿，這對我們也不好?！?

李氏是覺得最好不要與容太傅鬧翻的，但一會兒真的談起來，會變成什么樣，誰也不清楚。

王延川不快地道：“老夫門生無數(shù)，為官幾十載，比他們兩個晚輩根基都深厚得多，就是與他二人斗一斗，老夫也是不怕的！”

李氏連忙拉住他，安撫道：“夫君，你已經(jīng)榮退了，作為首輔最怕的是什么？那就是帝王的猜忌。”

“這自古以來，從首輔的位置上退下去后，被帝王和現(xiàn)任權(quán)臣清算的例子還少？”

“如今你安安穩(wěn)穩(wěn)退下去，對你，對我們兩個家族才是最好的?！?

“眼下你忽然站出來一呼百應(yīng)，那是要做什么？叫陛下知道你的厲害嗎？到時候，不止你要倒霉，你的那些門生也要倒霉。”

李氏也是出身大家族，雖然當(dāng)年因?yàn)閻叟模谌葜χΦ氖虑樯喜淮罅嗟们?，但對朝堂上的事情，一向也十分有見地?

王延川聽完之后，也漸漸冷靜下來。

李氏還道：“且你的那些門生，嘴上都稱你一聲王相公，逢年過節(jié)也送禮，瞧著都是惦記你的恩情的?！?

“但若真的叫他們都站出來，為你拼命，與沈相，與女婿，甚至是與陛下作對，他們又當(dāng)真?zhèn)€個愿意嗎？”

“到時候他們露了怯，瑟縮著不來見你，鬧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說不定還叫夫君你一把年紀(jì)了，因此被人笑話，這又是何苦來？”

王延川聽完之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只恨不是自己當(dāng)初掌權(quán)的時候了，才需要顧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李氏見他差不多已經(jīng)被自己勸住了，火氣沒那么大了。

才接著道：“枝枝的性子你我也瞧出來了，吃軟不吃硬，在她堅(jiān)持的事情上，那干脆是軟硬都不吃?！?

“我們繼續(xù)逼她，也無非是叫她說出更氣人的話罷了。”

“再說了，她們母女生分至此，本就是我們與女兒的責(zé)任，也怪不得枝枝，她有怨氣也是應(yīng)當(dāng)。”

“若是由著夫君你在相府發(fā)火，說出車轱轆般的難聽話，叫她動了胎氣，雙方的關(guān)系豈不是更加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