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不耐煩地瞪他一眼道:少啰嗦,快去準(zhǔn)備。
噢,噢。說罷,邱松立馬轉(zhuǎn)身走了。
上一次,朱瞻基來棲霞的時候,就曾見過巨大的火藥爆炸。
當(dāng)然……那種火藥爆炸只是實驗性質(zhì)。
當(dāng)時,朱勇和張軏就抱怨,這玩意……根本就沒有實戰(zhàn)的可能。
這其實也怪不得他們,車輪大的火藥彈,什么火炮能夠轟出去,這可是上百斤的玩意。
所以除了放在原地引爆,聽一個響之外,就是浪費銀子了。
可丘松不一樣,丘松就樂于聽這么一個響。他甚至……在此基礎(chǔ)上,又增加了火藥的量,同時,在這火藥彈的基礎(chǔ)上,又增大了幾分。
如今,最大的一個火藥彈,已經(jīng)重達三百五十斤,外頭用一個青銅的球體密封,此彈被譽為丘松彈。
至于引爆……
張安世卻是攔住。
因為這玩意……太駭人了,威力過大,原地引爆,也只能圖一個樂,何況張安世自己也無法預(yù)料,這玩意炸開的后果。
三百五十斤的火藥量,這可是威力增強版的火藥啊,即便是一公斤,都足以開山炸石了,至于三百五十斤,而且還進行密封,這玩意……
至少張安世是無法預(yù)料它的威力的。
當(dāng)然,為了解決這玩意的投放問題,張安世操碎了心。
火炮肯定是別想了,投石車……那也絕不可能。
至于當(dāng)作地雷……
顯然用處也不大。
思來想去,張安世想到了轟炸機。
當(dāng)然,這個時代,轟炸機肯定是癡人說夢。
可是……熱氣氣球,卻是可以的。
利用熱氣的遠離,飛起來,而后再進行投彈,這顯然是唯一的可能了。
熱氣氣球其實很好制造。
只要了解了它的基本原理,同時舍得砸銀子,有足夠多的人手,這一切就都是手到擒來。
難就難在,要造出適合這個時代的熱氣氣球。
所以……有一批匠人,幾乎閉門造了幾個月,經(jīng)過一次又一次的實驗,現(xiàn)在也只勉強能制造出幾個這樣的熱氣氣球了。
丘松是這個項目的總負責(zé)人。
他對于炸藥和投擲炸藥的事,十分上心,因此,這飛球的項目,幾乎受到了他極為苛刻的檢驗。
以至于匠人們怨聲載道,這活沒法干了,隔三差五的,就要被挑剔出毛病來,隨時都要返工。
幸好,張安世加了錢。
如今……三艘飛球,三枚巨大的丘松彈,已經(jīng)預(yù)備妥當(dāng)。
當(dāng)然……丘松還要帶著一些人,進行最后的準(zhǔn)備。
所有的流程要過一遍,幾個負責(zé)飛球的投彈人員,也都要熟記計劃的綱要。
從前他們倒是試過幾次,不過投擲的都是巨石,如今卻真正要實戰(zhàn)了。
不只如此,纜繩,煉制出來的酒精燃料,還有帆布,都需再檢驗一遍,要做到萬無一失。
緊接著,便是有人推動著,一個接近半人多高的青銅密封火藥彈出庫。
這玩意極為危險,所以在推動的過程中,下頭裝了帶著滑輪的木板,此后再將其推上馬車。
張安世也沒有閑著,他召集了所有的學(xué)員,讓他們休息一日,打算讓其來看一場表演。
這玩意能制造出來,涉及到了許多的學(xué)問,既有煉金,也有工學(xué),甚至還有數(shù)學(xué)。
沒有這些基礎(chǔ)知識,是沒有辦法解釋這些現(xiàn)象,最終制造出成品的。
這些學(xué)員,當(dāng)初是奔著改變自己命運的心思報考的官校學(xué)堂,可他們所學(xué)的東西,到底有沒有用,其實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什么底氣。
可當(dāng)他們看到一個個龐然大物時,卻已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教習(xí)們,則在這個時候,拿出了張安世準(zhǔn)備好的教學(xué)大綱,開始當(dāng)著大家的面,講述熱氣的原理。
此時,許多人只是看著新鮮,這些教學(xué)的綱要,他們也只是聽得似懂非懂。
不過這世上,你可能對于學(xué)問沒有什么興趣,或者對枯燥的教學(xué)反感,但是每一個人都是天生的樂子人,有這樣的樂子瞧,許多人已經(jīng)邁不開腳,一個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
張安世在旁罵罵咧咧道:入他娘的,瞧樂子就有勁,讀書就死了。
次日……
拂曉,旭日初升。
朱棣已早早地起來,親率百官到了鐘山。
在這里,早有羽林衛(wèi)封鎖了各處要道。
朱棣帶著文臣武將,在此駐扎。
從這山下,眺望那隱在山中的莊子,朱棣不禁乍舌。
這是天塹,只有一個羊腸小道可以上山,是真正的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
那莊子的出現(xiàn),就好像是對朱棣對嘲弄,這令朱棣又想到了濟南之戰(zhàn)。
他眼睛瞬間就紅了,恨不得大呼一聲:誰先破莊,封侯!
文臣武將們,一個個抬頭仰視,人們議論紛紛。
山下,是集結(jié)好了的勇士營精銳以及模范營官兵,勇士營的營地里,受傷的將士哀嚎,其余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個個灰頭土臉。
模范營顯然就截然不同的,依舊還是精神抖擻。
亦失哈趁著機會,跑去了勇士營慰問將士,見這營中兩三百個缺胳膊少腿的將士,忍不住心疼地破口大罵:都聽好了,以后模范營不上,你們死也不許輕舉妄的,哎呀……哎呀……
亦失哈抹眼淚。
提督太監(jiān),以及其他幾個太監(jiān)官校亦步亦趨地跟著亦失哈,大氣不敢出。
大家紛紛說:都說這咱們做太監(jiān)的奸滑,說到奸,再沒有比那些模范營的人奸詐了。
大公公,將士們……太慘了,收殮了一夜的尸骨……哎……
亦失哈心疼過后,輪到氣的七竅生煙,他擦掉了眼淚,繃著臉道:別說啦,總而之,不許再拿咱們勇士營的將士們?nèi)ラ_玩笑,這是咱說的,陳禮還有朱勇那幾個家伙,若還想來騙你們,教他們來找咱。
說罷,亦失哈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朱棣的大營。
卻見此時,張安世竟已到了。
朱棣此時騎在馬上,依舊眺望著那莊子,口里道:張安世,還有一個半時辰,時候要到了,你的兵馬……還不上山攻打
張安世卻是顯得不慌不忙,甚至笑嘻嘻地道:陛下,別急,已經(jīng)開始了。
朱棣便看向遠處模范營的營地,卻見那兒,沒有絲毫要進攻的跡象。
淇國公丘福在后頭,緊張地四處眺望,尋著自己兒子的身影。
朱能則長松一口氣,炫耀地道:俺兒子在模范營里呢,哎呀,活蹦亂跳的,俺看……他不會有啥危險。
丘福便忍不住焦急地道:見丘松了嗎
朱能撥浪鼓似的搖頭道:不曉得……不過聽模范營說,丘松主攻,他打頭陣。
淇國公丘福聽罷,血都涼了,站在原地,蠟黃著臉,一不發(fā)。
朱能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哎呀,虎父無犬子嘛,俺看丘松是個有福之人,吉人自有天相。放心,肯定死不了的,我敢拿五兩銀子賭咱們丘世侄能平安回來。
丘福:……
眼看著,又過去了許久。
可模范營還沒有動靜。
朱棣皺眉起來,忍不住盯著張安世道:張安世,還有一個時辰了。
后頭文臣武將們,也都議論紛紛,尤其是那吳興,眉飛色舞狀,對旁人道:老夫雖不知兵,卻也曉得……這張安世夸下的???保準(zhǔn)成不了。有些人,最擅長的就是夸夸其談……
他聲音越來越低,一般情況,當(dāng)聲音越低的時候,往往說話越難聽。
眼看著,午時將至。
許多人越來越?jīng)]耐心。
卻在此時……
從鐘山主峰處,突然出現(xiàn)了幾個黑點,似乎開始朝著這一邊,徐徐移動。
這黑點速度很慢,飄飄蕩蕩地在徐徐朝著莊子方向而來。
絕大多數(shù)人,還沒有察覺到異樣。
甚至連朱棣,也只以為是飛鳥而已,他略顯失望,嘆道:看來只能用朕的法子了,亂臣賊子們,如此膽大包天,朕不惜任何代價,也要一個月之內(nèi),教他們尸骨無存。
說著,朱棣的臉色,不禁掠過一絲陰狠。
不惜一切代價,這輕飄飄的幾個字,代表的卻是無數(shù)的家庭將要付出一切。
張安世卻是一直抬著頭看著遠處,這時道:陛下,你看……來了。
朱棣詫異,隨著張安世的視線,抬頭看去。
那黑點開始變大,顯然……這已不是飛鳥了,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圓球,下頭吊著什么,出現(xiàn)在他的眼簾。
那是……朱棣張大了眼睛看著,驚詫莫名。
等到再近一些。
突然有人驚訝地道:快看,快看啊,那上面,有人……有人……飛起來啦。
此一出,幾乎給了所有人,猶如平地驚雷一般的震撼。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