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莞心中有了怒氣,面色如冰,淡淡開口:“你想要什么,我以后會補償給你?!?
阿衡愣了,隨即苦笑,手腳不知要往哪里擺。
知道阿衡搬到了客房,溫老卻惱怒了:“溫思莞,阿衡是誰?你跟我說說!”老人臉色冰硬,看著思莞。
“爺爺,您別生氣,是我不好,哥他只是……”思爾在一旁,急得快哭了。
“我不是你爺爺,你如果真有心,喊我一聲‘溫爺爺’就行了!”老人拉下臉,并不看思爾,眸子狠厲地瞪著思莞。
思莞的手攥得死緊,看著溫老,一字一頓:“爺爺您既然不是爾爾的爺爺,自然也不是我的爺爺!”
溫老怒極,伸出手,一巴掌打在少年的臉上。
思莞并不躲閃,揚著臉,生生接下。瞬間,五個指印浮現在少年的臉上。
溫老對待孫子雖然嚴厲,卻從未舍得動他一個指頭,如今打了他,又氣又心疼。
“阿衡她是你親妹妹,你知不知道!”老人心痛至極,拉過阿衡的手,讓她站到他跟前。
“爺爺,爾爾算什么?”思莞一字一頓,聲音變得哽咽。
溫老聲音蒼老而心酸,拉著思爾的手,輕輕開口:“好孩子,算我們溫家欠了你。你有你的好造化,不要再糾纏了?!?
阿衡看著思爾。
思爾的臉色瞬間蒼白,望著溫老,眼中蓄滿了淚水。她笑了起來,張口,話未說出,眼淚卻流了出來,猛地攥著阿衡的手,帶著哭腔問她:“你是我,那我是誰?”
阿衡的眼睛被女孩的眸子刺痛,轉眼卻看到她閉上了眼睛,身體如同枯葉一般蕭索墜落,直至整個人毫無意識地躺在地板上。
思莞大喊一聲,抱起思爾就往外跑。
醫(yī)生的診斷是爾爾因為氣急攻心,再加上之前生病尚未好透才會昏倒?;謴推饋硪膊凰汶y,只要不再生氣,靜靜調養(yǎng)就會康復。
阿衡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思莞正坐在病房中愣愣地看著睡夢中的思爾。
她在門外,趴在窗戶上,站了許久,看了許久,腳酸了,鼻子酸了,思莞卻連頭都沒有抬。
而后溫母也聽聞了消息,從鋼琴演奏會現場趕到了病房。
“阿衡,你先回家,思爾這會兒不能看到你。”媽媽掃了她一眼,再一次把她推到門外。
阿衡靜靜地站在回廊,映在她眼中的是來來往往的被病魔折磨的人們,他們的眼睛空蕩蕩的。
回……家嗎?
她的家在哪里……
誰用寂寞給她蓋了一座迷宮,讓她那么久,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走了很久,停了的雪又開始飄落,縈繞在發(fā)間,直至伴她重新站立到溫家門前。
可,這里并不是她的家。
阿衡待了很久,卻始終提不起勇氣打開那一扇門。
她笑了笑,坐在了白樓前的臺階上。
這會兒,要是有人能把她帶走就好了,阿衡靜靜想著,吸了吸鼻子。
也是這般的雪天,這般的冰冷……賣火柴的小女孩擦亮火柴,見到了一切想要的東西,包括最愛她的奶奶,那么,她擦亮火柴會看到什么呢?
阿衡存了固執(zhí)的念頭,無法壓下心頭叫囂的蔓延的希冀,摸著空空如也的口袋,卻發(fā)現,自己并沒有幸福的道具。
火柴,好吧,社會主義社會沒有資本主義的萬惡,火柴現在很稀少,有錢都難買,扮賣火柴的小女孩不現實。
那么,海的女兒呢?噢,沒魚尾。
那么,萵苣姑娘?咳,萵苣是什么?
那么,白雪公主?好吧,她當后媽,喂溫思莞吃毒蘋果……
阿衡想著想著,呵呵笑了起來,心情竟奇異地轉晴。
她不愛說話,看起來很老實,卻總是偷偷地在心底把自己變得很壞。這樣的人,大概才能千秋萬代一統(tǒng)江湖東方不敗,是不?
“你笑什么?”好奇的聲音,粉色的口罩。
阿衡抬頭,又看到希。
他滿身的粉色,粉色的帽子,粉色的外套,粉色的褲子,粉色的鞋,粉色的口罩,另外,背著粉色的大背包。
粉衣清淡,容顏安好,暖色三分,艷色三分。
“希。”她看著他,眼睛溫暖。
“嗯。”他應了一聲。
“你又來,救我?”她笑了,牙齒整齊,很是靦腆。
他看著她的笑,眼中閃過什么,但卻搖頭,只是瞇了瞇黑黑亮亮的大眼睛,問她:“那天,你說的話,還算不算話?”
“什么?”阿衡莫名。
“讓我?guī)闳ネ鎯骸!鄙倌昙氶L晶瑩的指插進口袋,開口。
“你要,帶我走?”阿衡小心翼翼地問他,大氣不敢出。
少年點了點頭,粉色的絨帽中垂出一縷黑發(fā)。
阿衡很是感動,看著少年,眼睛亮晶晶的。
“幫我拿行李。”少年從肩上卸下粉色雙肩包,掛到阿衡身上,揉著胳膊,晃了晃腦袋,輕輕開口,“累死老子了?!?
阿衡“哦”了一聲,滿腔感動化作滿頭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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