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晚有禮貌地打招呼,聲音很小,笑起來很靦腆。
辛達夷挑著濃眉,冷笑:“陳晚是吧,我跟你說,你什么都像,就是說話不成,應該這么著:你們,好,我是,陳晚。怎么結巴怎么來,說完,保準??粗隳芾@指柔。陸流?溫思莞?誰把你教出來的,真他奶奶的不專業(yè)。”
陳晚的臉,唰地變得蒼白。
肉絲也笑了:“你的表情也不過關,你模仿的那位,可是從來都只會溫柔地看著你笑,笑笑笑,一直笑。只有旁的人欺負了某人,記住,一點兒也不成,只有那時候,才能變臉,知道嗎?要用破爛得寒磣人的京話罵人,或者拿著凳子直接朝人腦袋上砸。你得有這覺悟才行?!?
陳晚表情更加難看,垂著頭,不說話。
希把手插進口袋中,平淡開口:“你們還有完沒完了,陳晚是我請出來的,有什么不樂意的地兒沖著我撒脾氣。”
ry笑:“陸流教出來的人,什么時候這么好相與了?希,你沒心沒肺得讓人失望。不過是因為一丁點寂寞……”
希的眉眼有些倦意,淡然道:“今天case結束,我只是請你們出來吃頓飯,如果覺得這飯吃不下去,滾。”
辛達夷說:“希,是不是只要能填補你的寂寞,什么人都可以?以前,對陸流是這樣,現(xiàn)在,對阿——”
希沒等辛達夷把下面的字吐出,就把手中的易拉罐砸了過去,冰涼了面孔,冷笑:“是,什么人都可以,只要老子看順眼,成嗎?”
罐中咖啡色的液體濺到了辛達夷胸口上、頭發(fā)上、臉上,甚至下頜,不停滴落著,看起來狼狽至極。
辛達夷咬牙,氣得發(fā)抖:“希,我他媽是你兄弟,你就為了這么個來路不明的人!”
陳倦也惱了:“少一向這么隨性灑脫,我們下里巴人,欣賞不來您的好脾氣?!彪S即,拉著辛達夷,掉頭就走。
希面無表情,繼續(xù)向前走,陳晚不停道歉:“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我不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真的抱歉?!?
希一直不停向前走,并不答話,忽而,想起什么,轉了頭問他:“你喜歡吃小龍蝦嗎?達夷他們都愛吃的?!?
陳晚微愣:“去哪里吃?”
希說:“avone吧,環(huán)境不錯。”
陳晚笑:“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吃排骨?!?
希搖頭,淺笑:“那個是我的心頭好,不能勉強別人?!?
avone還是同從前一樣,經理李斯特依舊是那副德國紳士的模樣,看到希,很是熱情有禮,瞄了陳晚幾眼,表情反倒不自然。
希把菜單遞給陳晚,隨意對著李斯特開口:“我的還是老樣子?!?
陳晚微笑,有些靦腆,小聲開口:“是不是我點什么都可以?”
希愣,瞬間,點頭,笑:“是,什么都可以,你隨意。”
李斯特彎腰,問少年:“少,啤酒呢,您不去挑一瓶?”
希瞟他一眼說:“不用了,反正fleetingti八成也被你們小老板喝了,他回來都多久了?!?
李斯特表情有些尷尬。
陳晚笑瞇瞇:“我還是想要嘗嘗這里的排骨料理,取取經?!?
希說:“不用了,這里的排骨沒有你做的好吃?!?
然后,他對李斯特平淡開口:“給他上一客鮮奶焗龍蝦、一客法國蝸牛,薄荷面中少放香辛,最后拿一瓶七〇年的紅酒。就這樣?!?
李斯特點頭,臨走,又看了陳晚一眼。
陳晚笑,眸光溫柔:“你喜歡我做的排骨就好?!?
希點頭說:“喜歡,喜歡得不得了。我從小到大吃過的排骨,沒有一個人比你做得更讓我喜歡?!?
那個溫柔的少年溫柔開口:“希,我喜歡你。”
“嗯?”希沒聽清。
陳晚說:“希,我說,我喜歡你。”
希瞇眼,脫下外套,取下圍巾,搭在臂上,平淡開口:“然后呢?”
陳晚愕然,像是沒有預料到希的反應,硬著頭皮說:“希,我可以照顧你的日常生活,每天做你最喜歡吃的排骨?!?
希大笑:“所以呢?你想做我的廚師?你看到了,我工薪,現(xiàn)在還在念大學、攢老婆本,所以抱歉沒有閑錢請你?!?
陳晚的表情難以置信,他說:“你很喜歡吃我的排骨。我不要名分,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你明明喜歡我,你幫了我這么多,連t臺走秀都可以為了我做配角,這對你來說,難道還算不上喜歡?”
那個少年低了頭,細長的指若有似無地撫著小臂上灰色的圍巾,黯淡的色,老舊了個不堪。
“如果你說的這些就是喜歡,我想我只是喜歡你的排骨、陸流的錢?!?
陳晚的思緒有些混亂,受到打擊的樣子,莫名加了一句:“沒有道理的,連小灰都喜歡我。”
希皮笑肉不笑:“它只是個畜生,懂得什么?”
然后從皮夾中拿出一沓錢,遞給他:“這些天我們小灰多謝你的照顧,三個月了吧,明天我開車接它回來?!?
陳晚憤憤,把錢又甩了過來:“希,我從沒想過要你的錢。我只是喜歡你,你明白什么是喜歡一個人嗎?”
那少年無動于衷:“哦,你想要的是陸流的錢是嗎?那咱們倆一樣,不必傷和氣?!?
然后他又笑了:“至于喜歡一個人,抱歉,目前角色空缺?!?
陳晚黯然了神色:“果然是陸少估計錯誤了嗎?他說如果他的七年換算成三年,那么那個人的三年用三個月足矣?!?
希說:“他不過是想讓我意識到,無論男女,希要拋棄一段過往重新開始多么容易?!?
陳晚苦笑:“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會做你喜歡的排骨,會照顧你喜愛的狗,會讓你有所依靠,會讓你破例,會讓你心軟?!?
希淡淡看他:“你說漏了,還有,這張臉,會讓我覺得長得真他媽的像。”
陳晚說:“我輸了,就是一步廢棋,只要有錢,陸少能打造出第二個第三個像我這樣的棋子?!?
那少年拿出手機,撥打一連串號碼,遞給陳晚,說:“真感謝你這么多天給我做了這么好吃的排骨,還有照顧了小灰。請你代我跟陸流說一聲,如果他真的這么無所不能,我求他,拜托他,能不能幫我把人找回來?
“如果不能,就停止一切,一個消失的人,無論生死,跟我都再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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