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就來?!?
嚴菲答應(yīng)一聲,很自然地拉住柳俊的手往外走。
汗
千萬不要讓嚴書記吹胡子瞪眼睛才好。
好在棋盤上戰(zhàn)局正酣,嚴書記倒沒注意柳俊和他女兒又膩歪到一塊去了。
柳俊吃著香甜多汁的沙梨,慢慢踱過去瞄了一眼,發(fā)覺柳晉才的局勢已經(jīng)不大妙了,盡管他比嚴玉成還要多出一個馬,布局卻很糟糕,子力猥集一團,施展不開,已經(jīng)被嚴玉成兵臨城下了。
“觀棋不語真君子啊”
見柳俊走近,嚴玉成嘀咕了一句。
柳俊以前也看他倆下過棋,基本上,只要指點誰幾句,另一方必輸無疑。嚴玉成是領(lǐng)教過的,這才如此緊張。
別看柳晉才棋力甚弱,下得可是挺快,都不怎么考慮的。這也難怪,越是棋力差的,下起來越快,自然,輸?shù)镁透炝恕?
雖說有一句“真君子”堵在前頭,嚴玉成仍然不放心,怕柳俊偏袒自家老子,當下展開攻勢,連下殺手,舍卻一車,破掉柳晉才的雙相,車馬炮并進,很快就構(gòu)成了絕殺。
“我輸了?!?
柳晉才倒也光棍,并不糾纏,當即認輸。
“呵呵。”
嚴玉成就笑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小俊,你知道你爸為什么會輸棋嗎”
你棋力比他高,所以他就輸了嘛。
柳俊扁扁嘴,正要脫口而出,忽然察覺嚴玉成眼里流露出一絲企盼的神色,莫非這里頭還有什么玄機當下蹙眉沉思起來。
“嗯,我爸下棋有個最大的毛病,那就是大局觀不夠,舍不得棄子,每一顆棋子都想保住其實,下棋呢,最終目的就是要贏,哪怕所有的子都拼光了,只要將對方的老帥拿下,那就大功告成了。”
“說得好”
嚴玉成竟然鼓起掌來。
柳俊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嚴玉成以前也不止一次夸過他,不過像今天這么一本正經(jīng)鼓掌贊揚的,倒是頭一回。
“晉才,有些事,你還不如你兒子看得明白啊”
五月初,柳晉才如期赴省委黨校參加三個月的縣處級干部培訓(xùn)。馬智寬全面主持縣革委的工作。因為只剩下唐海天一名副書記,孟宇翰提議,暫時由馬智寬代表縣革委參加書記辦公會。
馬智寬是排名第四的常委,這個提議名正順,誰也不能說什么。唐海天無奈之下,也只有捏著鼻子同意。
柳晉才離開向陽縣的第三天,孟宇翰就迫不及待在書記辦公會上舊事重提。這一回,馬智寬明確表態(tài)支持,唐海天獨木難支,只得同意將芙蓉區(qū)和臺山區(qū)的人事異動交到常委會上討論。
上常委會之前,唐海天還是比較有信心的,雖然柳主任暫時不在,畢竟常委會上還是“自家人”居多。只不過,唐海天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馬智寬的態(tài)度變了。
關(guān)于趙曉華調(diào)任縣農(nóng)業(yè)局,肖明天調(diào)任臺山區(qū)區(qū)委副書記兼臺山鎮(zhèn)黨委書記,陳頌華調(diào)任芙蓉區(qū)區(qū)委副書記兼芙蓉鎮(zhèn)黨委書記的議案,以四票贊成,三票反對,一票棄權(quán)獲得通過。
投贊成票的是孟宇翰、馬智寬、余霄漢和呂振。投反對票的是唐海天、李承彥、吳秋陽。唯一的一票棄權(quán),出自魏玉華之手。
第一次在常委會上取得體面的勝利,孟宇翰興奮不已,意氣風(fēng)發(fā),做了長達四十分鐘的總結(jié)報告,自始至終,唐海天一直握著水杯,正眼也沒向馬智寬和魏玉華瞧一下。
馬智寬臨陣倒戈情有可原,畢竟陳頌華是他的人,理所當然要關(guān)照。但老魏這家伙忽然搞了個棄權(quán)出來,就讓唐海天有些措手不及。
其實細想一想,最精通明哲保身之道的,就是這個看上去胖乎乎的紀委魏書記。
也不知道地委忽然安排柳主任去黨校學(xué)習(xí)用意何在。如果讀的是進修班,很好理解啊,要提拔的先兆嘛??墒瞧x的是培訓(xùn)班,這就很費思量了。
柳晉才到底還會不會回到向陽縣來做革委會主任,很難說啊。假使地委對他的工作另有安排,今后向陽縣就要進入“孟宇翰時代”了,老魏怕是要在向陽縣終老的,往死里得罪孟宇翰不合適呀。
倘若柳晉才仍然回到向陽縣,以他的威望以及唐海天從旁襄助,魏玉華基本上還是傾向于看好柳派,因而現(xiàn)在旗幟鮮明地支持孟宇翰,也同樣不合適。
棄權(quán)
左右不得罪,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估計從今往后,在重大問題上,魏玉華這一票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事實上,唐海天預(yù)計完全正確,孟宇翰充分利用柳晉才去黨校培訓(xùn)的這段“寶貴時間”,頻頻出招,大肆提拔向自己靠攏的干部,其中最主要的乃是原先鄭興云線上的干將,現(xiàn)在要算是馬智寬的人了,也有少部分王本清線上的。這些人在“嚴玉成時代”被閑置不用,心中憤懣可想而知,如今孟宇翰“甘霖普降,澤被眾生”,自然被當成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干蠅營狗茍之徒,紛紛聚集到孟書記門下,頗有揚眉吐氣之感。
不久之后,孟宇翰當真得了個“孟菩薩”的美名。
甚至有一位新任公社書記,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掛起了一副對聯(lián),乃是取自偉大領(lǐng)袖的兩句詩詞紅旗漫卷農(nóng)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
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倒也將這般家伙“翻身農(nóng)奴做主人”的心態(tài)披露無疑。
對于孟宇翰如此不講原則,黨同伐異,唐海天痛恨至極,偏又無可奈何。見孟宇翰鬧得太不成話,唐海天一怒之下,不顧官場大忌,親赴地區(qū)面謁龍鐵軍,直不諱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唐海天工作踏實勤勉,廉潔清明,立身甚正,龍鐵軍還是很欣賞的,當即和顏悅色安慰了他一番。唐海天離去之后,龍鐵軍親自打電話給孟宇翰,至于說了什么,外人便不得而知了。不過孟宇翰多少有了些收斂。向陽縣的局勢又暫時達到了一個脆弱的平衡狀態(tài)。
這些事情,柳俊自然是了解得很清楚的。但也只是了解而已,除了每天與老爸打個電話,通報一下情況,也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孟宇翰一點點蠶食老爸辛辛苦苦創(chuàng)下來的基業(yè),空自恨得牙癢癢的。
柳晉才倒是恢復(fù)了一貫的鎮(zhèn)定從容,在電話里只是仔細聆聽,關(guān)心一下家里的情況和我們的身體,別的話不多說。
饒是柳衙內(nèi)身家百萬,又擁有先知先覺的優(yōu)勢,面對著官場這個龐大無比的“怪獸”,一時之間也無所施展,看來只有蟄伏待機了。
然而一味的退讓,換來的并非“井水不犯河水”,孟宇翰不久又逮住一個機會,再次發(fā)飆。而且這次發(fā)飆的對象,直指柳系核心成員江友信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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