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東南方的山林不像北方森森那樣廣袤而壯闊也不像南方雨林那樣潮濕繁茂,既沒有太過兇猛的野獸也沒有五秒致命的毒蛇,只是很簡單、很單純的山以及常綠闊葉林,連成一片一片,那些開發(fā)過的旅游區(qū)總有著鋪好的石板路,而這種無名的山有的也是無名的小徑,依靠著小動物們走出來的“路”。
夏天和方超是偵察連的兵,尋著些許蹤跡尋找線索是基礎中的基礎,他們沒有對話,在快速行軍過程中注意著四周,一個泥腳印或是幾樹不自然地新折損的樹枝。李家大嫂說的山溝子,距離他們出發(fā)的村子大概有15公里左右,但這山溝子不是一條縫,那是兩座山相生相鄰而形成的山谷,不深,但也說不上有多淺,山溝子下是一條淺淺的溪水,滾下山或許不會有事,但摔下去,沒有第二條活路。
方超在一個泥印子前蹲下,摸了摸泥。“中獎了,除去被抓的三個,還有三個?!?
夏天小心翼翼地瞄著前面的方向,目測了山溝子的距離?!皯撌窃缇椭磊w石頭是從哪里挖出來的文物,所以在這里候著吧?!?
方超點頭,同意夏天的推測?!安贿^,為什么把那兩個記者也帶來了,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吧,而且抓也抓了,可不把人全抓來,等著人報警么?”
夏天拉了一把方超,想了想道:“我以前看過些雜書,說盜墓的,特別是盜古墓的都有規(guī)矩,得祭活人,這事說不準。我倒覺得拉上那兩個記者可能是用來探路用的,你想吧幾百年沒見過光的墓,誰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東西,保不準和秦始皇墓里一樣放了水銀的。抓趙石頭是領路,這種山溝子,沒人領路真是會找不著出口。那位李家大嫂嘛……估計是算準了時間,看李家門口那印子,他們有輛車,不是還把人打暈了么,等人醒了再找警察再搜人,早得手跑了吧?!?
方超用手肘頂了頂夏天,一臉怪腔?!澳阈∽佣貌簧俾铮@架勢夠名偵探了?!?
夏天捂著嘴悶笑,一臉得意,連自家家鄉(xiāng)話都出來了:“阿拉讀書人嘛!”
方超沒空理會他,沿著那腳印的方向追了過去,夏天緊跟在后。當兵當了快一年,體能升的不是一點半點,習慣了每天早上早飯前的萬米跑或是負重越野,習慣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習慣在這樣的自然環(huán)境下觀察樹木的生長情況來判定方位,計算目的地距離。這些習慣如今像是天生便會的,溶進了骨血里那樣自然。夏天借著月光,看著沒有猶豫的飛奔的腳步,勾起嘴角。
“找到了!”方超突然停下,迅速貓下腰,躲在濃密的矮樹叢后面,微微扒開了點縫隙。
夏天躍過他躲在了左邊的樹后,他人也瘦,那粗壯的樹桿將他完全遮掩。只稍稍側過頭便看見幾個人影在那里。
方超看向夏天,無聲地向他詢問。
他們在干什么?
不知道,好像有人進去了,外頭那個是看門的。
不是盜墓么,這么容易進去?
夏天翻個白眼,輕聲道:“叫盜墓是好聽,說白了這種人就是挖墳的,拿個鐵鍬刨兒什么的,看準了地方挖就是了?!?
方超哦了一聲,然后閉上嘴開始盯著不遠處的幾個人。夏天眼神好,借著月光看到站著的男人手里拿了把應該是改造過的自制土槍,先是一愣,然后像方超打了個手勢。兩個稍作后退,在離了較遠的地方湊到了一起。
方超半跪在地上,用一種奇怪的姿勢說話?!靶√欤铱吹侥侨耸掷镉邪褬?,估計是自己弄來改過的土玩意兒,比不上咱們用的,不過近距離也夠在人身上留下窟窿眼了,現在蹲著的大概是兩個記者中的一個,帶著眼鏡?!?
夏天往那方向看了眼,“六個人,三個人質,還是持械……嘖,這事該是警察干的,要不然也該找武警,我們倆一野戰(zhàn)部隊的新兵蛋子戳在這兒算怎么回事!”
方超無聲的笑笑,“小天,摸哨這活你也不是沒干過,咱偵察兵的老本行嘛。現在那洞口只有一個人,放倒他繳了械還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咱倆就等在那,出來一個干掉一雙!”
夏天扔個白眼給他,“你以為有這么容易么?現在那個就算好做掉,出來的時候先出來的要是人質呢?人質反應不過來叫出聲讓里頭的知道了呢?再說了,現在就看到一把土槍,里頭要還有短沖微沖呢?”
方超皺皺眉,又道:“哪里那么容易弄到槍,有自制的土槍估計是以前留下的老槍改的,真當咱武警和地方警察兄弟們是假的??!別想東想西了小天,應了人家嫂子,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吧。”
夏天看了眼方超,然后好半晌沒作聲,突然聽見那邊有了動靜,他們掩了掩身子竄過去。
“我說趙石頭,你莫不是騙我吧,到現在為止可是什么都沒看到啊?!币宦暺畦屔ぷ哟筮诌纸腥轮?。
只見那不算大的洞口爬出了一個男人,不高看上去剛一米七出頭,手里攥著把□□,另一只手使勁從洞口撈出一個滿臉泥土的男人。
“三哥,我,我怎么會騙你是吧!”那男人,趙石頭縮在一邊說著話,“我真是從這兒弄上的那只景泰藍掐絲法瑯的香爐,您看,我這不是連口子都沒好好封上嘛。我是打口子那兒拿到的寶貝,三哥您要的那種大的,總不得更里頭才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