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喝完了水,小心地摸著夏天給他的子彈,深思不語。
夏天沒打擾他,他知道成才是個有故事的人,他佩服成才,他相信袁朗心里也是帶著“服”字的,不然他也不會親自回去把人接來。
袁朗看好一個人,就會敲打得很厲害,他的手段總是很激烈,哪怕知道有時候會把一根好筋骨活生生敲斷。
夏天也是斷過一回的人,所以他特別明白成才面對袁朗時的心情,很復(fù)雜,帶著尊敬也帶著怨懟,矛盾的情緒。
“行啦,別太擔(dān)心了?!彼呐某刹诺募纾拔矣X得,除了日常的訓(xùn)練外,你還得開始準(zhǔn)備起來了,如果沒什么意外,下一個任務(wù)你可是要見血的,有心理準(zhǔn)備么?”
“見血……”成才猶豫道,“你是說,殺人?”
夏天聳聳肩,“顯而易見。關(guān)于這些我沒什么好的建議的,你可以找吳哲,或是齊桓劉波他們老的隊員,找隊長也行。”
成才想了想才說:“殺人,是什么樣的?”
夏天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輕輕握起又松開,然后向著成才做了個扣扳機的動作。
“就這樣,動動你的手指而已。”他說。
其實袁朗的眼光一向都極準(zhǔn)的,他把成才交給了夏天,自然是有把握夏天能把人帶好,雖然他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也不豐富,但成才目前需要學(xué)的東西不是實戰(zhàn),而是特種狙擊的內(nèi)容。
成才在三中隊里的人緣不錯,他笑起來的酒窩特別可愛,吳哲逢人就說,他家后宮佳麗三千,可是比不上人成才那羞澀的笑容,止不住的風(fēng)情萬種。
成才的外號很艷麗,叫妖精,吳哲取的,特別特瑟的解釋說,那是人把八一杠打出那成績,不是妖精是什么?!
許三多想了想說,是妖怪。
劉波當(dāng)場就噴了嘴里的水,馬健捂著肚子叫媽呀。齊桓厚道些,就那樣看著吳哲,什么話也沒有,只是看著。
吳哲被許真理的話噎到,一時半會兒沒能反應(yīng)過來,成才在邊上因為吳哲提議的外號低了頭羞了臉紅了耳朵,夏天伸出手指戳戳,軟軟嫩嫩地,還燙了手指頭。
最后還是袁朗拍了板,決定就叫妖精了,叫妖怪太不符合他袁朗的審美觀了。
成才反對無效,于是,三中隊多了個妖精,還是個“美人”。
日子過得很快,不過元旦的時候,三中隊是窩在邊境的深山老林里,和文物販子們一起過的,成才在新世紀(jì)到來之前開了槍,他是狙擊手,所以一擊得中,他自己也愣在那里,突然就想到身邊的夏天說過,殺人,就是扣下扳機而已,這個動作于他來說太過簡單,簡單的,令他難以相信自己就這樣,結(jié)束了一條生命。
夏天拍拍他的肩,不好的事情就扔給上個世紀(jì)吧,咱們得面對新的未來。
成才的表情很鎮(zhèn)定,他在草原的那半年時間把自己練得很穩(wěn),手穩(wěn)心穩(wěn)。夏天看著他,然后輕輕覆上他的眼,在他耳邊低聲道:“沒關(guān)系?!?
于是成才就真的釋然了,他曾經(jīng)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對這些有負擔(dān),可是他明白,他的背后還有兄弟還有隊友,所以他不用擔(dān)心。
因為成才表現(xiàn)良好,袁朗難得當(dāng)了回冤大頭,自掏腰包請客吃飯。大伙在軍區(qū)的小酒館里喝得很盡興,又唱又跳,還帶著自編的舞蹈。
每個人喝完酒之后的表現(xiàn)都是不太一樣的,有人鬧騰有人睡,有人會不停說話也有人會不說話,光看著你。
許三多是老實人,他喝醉酒也老實,往那里一躺沒兩秒就能睡著,吳哲就麻煩,他酒量很好可是一旦喝多了這話都停不下來,能跟你從改革開放聊到網(wǎng)絡(luò)信息,從兩伊戰(zhàn)爭聊到克林頓和萊溫斯基以及希拉里的感情生活,總而之,你要不聽他說話他能把你繞死你要聽了他說話他還是能把你繞死。成才酒喝多了就光會笑,邊笑邊跳,拎著個酒瓶子滿地跑,其他什么話都沒有,盯著你笑能把你笑出病來。
夏天喝多了后的反應(yīng)大概是最符合“酒后吐真”的實例了,他拉著袁朗躲到一邊,然后一遍一遍一遍地說,我喜歡你,我真喜歡你,所以你干嘛不喜歡我,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
袁朗沒喝醉,他很精神地看著許三多躺在地上打呼??粗鴧钦芾她R桓聊鐵隊的腰圍是多少看著成才笑得跟朵花似的。
可是他聽著夏天的話,就是覺得心煩意亂的,被一遍一遍地告白著,可是這回他卻說不出拒絕的話。
醉了也好,醉了,大概就能真的回應(yīng)了吧。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