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眼前之人的回答后，百里晴不由得再次以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了于生許久。
后者臉上的表情很認真，但顯然并沒有什么長遠的計劃，一如既往的——他只是有了個想法，然后想要試試。
可盡管心中沒什么依據(jù)，百里晴卻突然有種某事一定會發(fā)生的預(yù)感：崇圣隱修會，有難了。
所以接下來她仔細思索了許久才繼續(xù)開口：“你應(yīng)該知道，特勤局的職責(zé)只是保護交界地的安全，盡管我們一直在打擊像崇圣隱修會那樣的邪教團體，但這些行動都是建立在交界地的利益受到威脅的前提下?！?
“我明白，”于生點點頭，“我也沒指望你們直接派一支艦隊幫我打隱修會老巢去——更何況找不找得到還兩說呢?！?
“如你所說，僅憑特勤局的權(quán)限，確實不大可能直接派一支艦隊去做這件事，”百里晴繼續(xù)說道，“但話又說回來……他們這次已經(jīng)威脅到交界地的安全了，不是嗎？”
于生揚了揚眉毛。
“霧中城的出現(xiàn)不是偶然，這座異域背后一定有那些邪教徒的陰謀，而他們既然有能力將一艘精銳飛船藏在理事會的眼皮子底下，那就說明他們有進一步制造破壞的動機和能力，這足以讓理事會坐不住了，”百里晴不緊不慢地說道，“而從另一方面，多年以來，我們打擊崇圣隱修會時最大的難題就是找不到他們的隱秘巢穴，或者找到了又抓不住，你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成功滲透到他們的主力艦上，還能完好俘獲他們一艘飛船的人——所以，如果你將來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線索’，只要坐標明確，條件允許，我可以以‘保衛(wèi)交界地安全，清除潛在威脅’的名義，向你派出最大程度的支援?！?
于生思索了一下，試探著開口：“……更高級別的搖人權(quán)？”
百里晴被這個說法弄的怔了一下，但很快臉上便疑似浮現(xiàn)出些許笑容：“有趣的說法，沒錯，更高級別的搖人權(quán)——至于這份‘搖人權(quán)’將來在‘外面’到底能申請到什么級別的支援，我會盡快制定出一個詳細的方案和我們雙方都能認可的規(guī)則發(fā)給你?！?
“那好，有你這話就行，”于生笑了起來，然后在椅子上調(diào)整了下姿勢，“不過說到底這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咱還是先說說眼前的吧。”
百里晴有點跟不上這節(jié)奏，一時有點疑惑：“眼前的？”
于生臉上的笑容漸漸有點難繃，愁眉苦臉地指了指桌子上那一坨書（比艾琳還高）：“這個，我都得看完？不是我質(zhì)疑這件事兒的專業(yè)性啊……當個新手艦長真的得學(xué)這么多東西？！”
“那是宇宙飛船，不是電瓶車，”不知是不是錯覺，百里晴眼角好像跳了一下，“你至少已經(jīng)不用再去學(xué)基本的駕駛技術(shù)了，而正常情況下一個太空船員要成為那種大型飛船的‘艦長’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成長和歷練，還需要湊齊一整套艦組成員——那可不只是學(xué)習(xí)這幾本手冊這么簡單?！?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會想辦法為你的飛船頒發(fā)一份由交界地背書的通航執(zhí)照，以及給你個人的全套證明文件，這可以確保你能駕駛著那艘船在已知宇宙百分之八十的合法航線上暢通無阻。別忘了你駕駛的可是一艘由崇圣隱修會建造的‘異端戰(zhàn)艦’，如果沒有足夠高優(yōu)先級的識別代碼，你在進入其他文明圈的一瞬間恐怕就會被當?shù)匦l(wèi)戍部隊‘熱情招呼’……甚至可能壓根無法靠近大部分合法星門。
“說到這個，我還得提醒你一下，最好是能給那艘飛船的外形也做一些改造，別光改內(nèi)設(shè)了，起碼把艦身各處的隱修會標志給鏟干凈，否則你開著它?？吭诤戏ǜ劭谝欢〞写舐闊??！?
于生聽得出來對方是真心實意在幫自己，而且她所提到的這些事情也著實是他以前完全沒想過的“現(xiàn)實問題”，因此立刻就收起了剛才愁眉苦臉的模樣，特認真地點著頭：“沒問題沒問題……”
……
同一時間，界城某處，一座專向“異鄉(xiāng)人”開放的酒店內(nèi)，玄澈正盤膝端坐于床上，似是正在入定狀態(tài)。
一面造型古樸的靈鏡則漂浮在他身邊，鏡子表面微光浮動，鏡中則映照出一支燃香的畫面。
過了不知多久，鏡中燃香燒盡，金鈴搖曳般的脆響從鏡子里傳來，玄澈這才睜開眼睛，調(diào)理了一下氣息之后緩緩收工起身。
他收起鏡子，抬頭看了一眼房頂上的煙霧報警器，神色間略有遺憾。
而幾乎同一時間，他手中鏡子突然傳來一陣嗡鳴。
玄澈低頭一看，趕緊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和身上的衣服，然后把鏡子認認真真地擺在桌上，抬手拂過鏡面之后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師尊?！?
鏡子中靈光浮動，鶴發(fā)童顏、仙風(fēng)道骨的元靈真人出現(xiàn)在玄澈面前，老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好，好，玄澈，為師交待你的事情辦的怎么樣了？見過高人了嗎？”
“已經(jīng)見過了，”玄澈立刻低頭答道，“一切按師尊交待，奉了禮，傳了話，而且考慮到高人不喜歡繁文縟節(jié)，也沒有過于拘謹刻板。徒兒自認為還是留下了好印象的?！?
“嗯，好，”元靈真人滿意地點點頭，不過緊接著就注意到玄澈臉上表情似有古怪，好像有話想說，便問道，“遇上什么問題了？”
那問題可多了。
玄澈臉上肌肉抖了抖，終于還是決定先匯報最重要的一件事——起碼對他個人身心健康而挺重要的。
“師尊，那位高人……您其實是親眼見過的?！?
“嗯？此話怎講？”
“您還記得當日徒兒丹爐中出現(xiàn)的人頭嗎？”
元靈真人：“……？”
師徒倆隔著靈犀鏡大眼瞪小眼，沉默橫跨群星。
“就是他?！毙嚎嘈χ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