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對瑪琳所說的“令人驚懼的黑暗”心有所感，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二樓走廊盡頭的那扇房門。

他不確定眼前這位活人偶是如何感知和判斷艾琳體內(nèi)那些“未知成分”的，但有一點很顯然，這位真正的愛麗絲人偶對艾琳的情況確實比一般人要看得透一些——專業(yè)的事情還是得交給專業(yè)的人來辦，現(xiàn)在某個高懸已久的問題終于得到了解決。

好消息是艾琳確實是一位“愛麗絲人偶”，她的姐妹，她的記憶，她的“故鄉(xiāng)”，都是真實存在的。

壞消息是……不全是。

現(xiàn)在于生幾乎已經(jīng)可以肯定，她體內(nèi)那“令人驚懼的黑暗”就來自那位不知是何來歷的“噩兆女神”。

“在你們‘愛麗絲小屋’的記錄里，有關于‘噩兆女神’這個名號的資料么？”他抬起頭，神情嚴肅地打破沉默。

瑪琳立刻反應過來：“……這就是那份‘黑暗’的來源？”

于生輕輕點了點頭。

瑪琳一時間沒有說話，而是眼神忽然變得有些空洞，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體內(nèi)則傳來了難以察覺的嗡鳴聲，過了片刻她才又“蘇醒”過來，微微皺眉搖了搖頭：“矩陣網(wǎng)絡中沒有這方面的記錄。”

不過很快她又補充道：“但不排除這份資料被保存在某些偏遠節(jié)點的本地數(shù)據(jù)庫的可能性——如果它有模因污染風險的話，相關數(shù)據(jù)是會被‘靈柩’系統(tǒng)自動攔截在發(fā)布地的。我已經(jīng)在花園網(wǎng)絡中發(fā)布了一次廣域問詢，看有沒有其他姐妹接觸過疑似與之相關的情報，但暫時還沒有回應。”

于生不是很清楚這個人偶組織內(nèi)部的情況，但從瑪琳的只片語中還是判斷出了她們在這方面的專業(yè)與謹慎，所以自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又提起了另一個問題。

“還有其他名叫‘艾琳’的人偶嗎？其中有沒有失蹤的？有沒有和我家這個艾琳長得很像的？”

瑪琳立刻點了點頭：“這正是我今天拜訪您的另一個目的?！?

一邊說著，她一邊隨手取出了一根銀灰色的金屬棒，在其表面輕撫一下，金屬棒便迅速展開成為了一面光幕——光幕上畫面變換的同時，她在一旁解釋：“‘艾琳’在愛麗絲小屋中并不是一個太罕見的名字，而其中確實有三個的狀態(tài)是下落不明，這是她們的資料……”

于生湊過去，看到光幕上的畫面滾動著，三位失蹤的、名叫“艾琳”的人偶進入了他的視野。

第一個不是，第二個也不是——第三個卻讓他眼神瞬間一凝。

“停一下——是這個。”

一位留著金色長發(fā)，面無表情的人偶少女站在畫面中，樣子和于生在那神廟廢墟的幻象中所見過的那位破碎人偶極其相似。

“我在一個廢墟幻象里見過這張臉！”他飛快說道。

“您確認是這位？”瑪琳語氣中帶著些許驚愕。

于生便接過光幕又仔細辨認了一下——畢竟跟自己當初見過的模樣比起來，現(xiàn)在證件照上的這個人偶看著沒那么碎，樣子多少也有點區(qū)別——反復比對了幾秒鐘后他才點點頭：“就是這個。話說她表情很冷漠啊……跟現(xiàn)在我家這個‘艾琳’完全不是一個氣質(zhì)的。”

瑪琳隨口說道：“證件照是這樣的?！?

于生想了想：“……那不一定，艾琳身份證上的照片也跟要躥起來似的，當初給她辦證拍照的時候把她摁在沙發(fā)上可費勁了?！?

瑪琳：“……”

“咳咳，”于生干咳兩聲，指著光幕上的“艾琳”，“這位是什么時候失蹤的？”

“……三千七百年了，”瑪琳神色嚴肅起來，“所以我剛才有些驚愕——如果真是她的話，這件事要調(diào)查起來恐怕就更有難度了?！?

三千七百年前??！

聽到瑪琳的回答，于生難掩表情中的錯愕——這時間跨度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

也就是說，如果現(xiàn)在家里那個小東西真的就是這資料里失蹤的“艾琳”，如果那黑暗廢墟里疑似同歸于盡的一幕真的發(fā)生在如此久遠的過去……那么截止自己打開走廊盡頭那間房間的時候，艾琳已經(jīng)被封在那幅油畫里長達三千七百年了？！

于生再次回頭看向了走廊盡頭的那扇門，瑪琳則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好奇問道：“那就是您最初發(fā)現(xiàn)‘艾琳’的房間嗎？”

于生點點頭，直接帶著這位活人偶來到走廊盡頭，推門確認一下里面的情況之后便帶她走進了這處詭異的空房間。

“當初艾琳的‘油畫’就掛在這個地方，”于生抬手指著對面墻上，“把油畫摘下來之后，房間就發(fā)生了變化，我第二次推門進來的時候掛畫的地方就變成了這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