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相信邵子力并沒有說謊,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必要再說謊,而且從他放過了張自然這一點來看,邵子力似乎根本也不想殺人。
“繼續(xù)說。”
“直到一天我接到麗娟的電話,但說話的語氣是子偉的,他在電話里說他已經(jīng)把那個工人殺了,讓我過去幫著處理一下的時候我呆住了,我沒想到他真那么干了,當時我真的就慌了,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我甚至想過要不要打電話報警。最后,我打給了我父親。”
沈沉說道:“然后你父親說他來處理這件事情?”
“是的,他說他來想辦法,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報警,一報警麗娟就完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保不住了。最主要的是,孩子不能沒有媽媽。我爸讓我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情,也別向麗娟提及這事兒?!?
沈沉插話道:“你爸也知道她有人格分裂?”
“我媽也知道,他們都很自責(zé),他們覺得是我們一家把麗娟逼瘋的,他們說我們家對不起麗娟,也是因為這樣,我爸媽才說我們一定要保住麗娟,千萬不能讓她受到傷害,假如某天警察真查到了她的頭上,我們就把所有的殺人罪名都頂了。我爸以前就在保衛(wèi)科工作,也接觸過不少刑事案,而且他的法律知識和刑偵知識都很扎實,他說他能夠讓警察查不到我們的頭上,但前提是讓我守住麗娟,她絕對不能再殺人了??晌夷氖氐米?,沒法子,我們只得去我爸媽家里住,我想我們?nèi)齻€人守應(yīng)該能夠守得住吧,至于在公司,她還真就沒有犯過病??晌覀儏s忽略了一點,麗娟的感受對于子偉而根本就是感同身受,接著他把羅有才給殺了?!?
沈沉說道:“你們明明知道這就是一枚定時炸彈!”
“是的,我們知道,可是為了孩子,我們必須得扛住,這是我爸我媽的意思。再接著就是貨車司機和婦幼保健院的那個小護士,貨車司機怎么說呢,那人脾氣太倔了,其實說他兩句他改一下那爛習(xí)慣也說不會有事了,至于說小護士那都怪我媽,好好的我媽偏要讓她轉(zhuǎn)到婦幼保健院去健卡,讓她看到了小護士對待那孕婦的一幕?!?
邵子力并沒有什么隱瞞,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地說了出來。
“每次都是他先下手,然后通知我去善后,而我則通知我爸,我爸說他是專業(yè)的,每次都不讓我瞎摻和,讓我只要把麗娟照顧好就行了?!?
“你媽呢?她有沒有在中間做什么?”
“沒有,不過所有的事情我和我媽都知情?!?
沈沉淡淡地說道:“你知道你現(xiàn)在說的這些對于你們一家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嗎?”
邵子力抿了抿嘴,低下頭:“知道,我們一家人都得為這幾起命案承擔(dān)法律責(zé)任。”
“沒錯?!?
“可是我不后悔,我爸想要把一切都扛不下來,可是他扛不下來的,因為就算他扛下來了,我們也阻止不了子偉繼續(xù)殺人。這兩天我想了很多,總算是讓我想明白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像這次,我爸還在里頭,可是他卻又對張總起了殺心。”
“可張自然不是這么說的,他說你接到他們的時候你并沒有制止羅麗娟行兇?!?
“制止?我不能制止,我只能遷就著他,就連最后放過張總我都很忐忑的,知道嗎?我真擔(dān)心他不愿意放手,直到他和我一起上了車我才松了口氣。之前我就說過他,想要制止他再有殺人的想法,他卻說如果我們都不在乎這個孩子,那他會殺了孩子,他說寧可讓孩子死,也不能讓一個有病的畸形的孩子到這個世上來受罪?!?
沈沉倒吸了口涼氣,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沈大,我知道你很厲害,所以我想請你救救麗娟,不能再任由子偉胡鬧了。”
“你們?yōu)槭裁床唤o她找一個心理醫(yī)生?”
“我們怕殺人的事情暴露,那樣的話會給孩子帶來很大的影響?!?
“現(xiàn)在就不怕了?”
“怕,但我想明白了,我們原本就不是活在真空中,在未來我們還會遇到很多可能直接或者間接危害到孩子健康的人或事,難道我們只能任由他一直這樣殺下去嗎?不能再讓他這樣下去了,我們已經(jīng)太縱容他了,是該剎住的時候了?!?
說到這兒他抬起頭來:“只是沈大,麗娟真是無辜的,她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更不知道她殺了這么多人。所以請你幫幫她,好嗎?”
沈沉輕輕點了點頭。
從審訊室出來,肖秋水便迎了上去,沈沉對肖秋水說道:“讓羅森一起到我辦公室來吧,有件事情恐怕你們聽了會大吃一驚?!?
很快,肖秋水便領(lǐng)著羅森來到了沈沉的辦公室。
沈沉把邵子偉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羅森瞪大了眼睛:“天哪,居然有這樣的事情,怪不得,我在問羅麗娟的時候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完全發(fā)懵?!?
肖秋水卻瞇著眼睛:“頭,你覺得邵子力的話可信嗎?”
沈沉點頭道:“這是重點,他的話我們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這樣,我們請省里的心理專家專門對羅麗娟進行一次心理評估,是與不是我想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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