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西心里一甜,伸手去環(huán)摟他腰,胳膊忽然被他抓住:“從里面抱吧,手在外頭冷?!?
她還沒理解是什么意思,昌東已經(jīng)把外套的拉鏈拉開,葉流西明白過來,伏到他懷里,雙手從外套里環(huán)住他身子,昌東這才把外套往她身上裹攏。
周身暖和得很,葉流西覺得心里頭撲簌簌的,有什么東西快活得意地要飛起來了。
她仰頭看昌東,說:“我真是好喜歡你?!?
昌東居然被她說得耳根發(fā)熱,有些話,他不習慣放在嘴上說,但她不一樣,想說就說,坦蕩也熱烈。
昌東忍不住低頭吻她,這個吻也熱烈,空氣冷冽,新雪的味道縈繞身周,偶爾有冰涼的雪粒裹進滾燙的唇舌間,瞬間融化。
好久才松開她。
葉流西伏在他胸口,看無邊的黑暗里雪線紛亂,頓了頓說:“昌東,我決定了。”
語氣鄭重,昌東還以為她要說什么事――
“為了你,我就放棄這萬里河山好了。”
昌東沒聽明白:“……不是,流西,你家里有一畝地嗎?”
葉流西奇道:“心有多大,家里地就有多大。我要不是被你絆住了,提刀去稱王稱霸,一畝地算什么,萬里河山還不是遲早的事?”
昌東哭笑不得。
心是挺大的,窮得一如從前,氣魄已經(jīng)從揮金如土到萬里河山。
但她真是一劑良藥,這個晚上原本郁郁寡歡,她一來,真是把他世界都照亮了。
葉流西說:“我再說點事情讓你開心開心好不好?”
“你說?!?
“我那個前男友……他把我吊死了。”
她一臉邀功請賞的表情,昌東一時語塞,好笑之余,又有點心疼。
頓了頓才說:“我從來沒見過,誰被吊死了還這么開心。”
葉流西補充:“而且我也確實不是青芝。”
她把自己問趙觀壽的那番話說了。
昌東沉吟了一會:“趙觀壽說的那些話,你聽著參考就好,不要全信?!?
“為什么,他說得很假嗎?”
昌東搖頭,他斟酌著該怎么說。
“流西,首先,一切以你想起來為準。你一天想不起來,你失去的那一半記憶,就是一張白紙,別人想怎么涂抹就怎么涂抹,所以你自己必須穩(wěn)住,不能被別人給帶歪了?!?
“其次,我覺得……趙觀壽的話,有點太公正完美了?!?
一般而,人說話都會有點偏私遮掩,就好像日本電影《羅生門》那樣,明明不同人嘴里的同一件事,說出來千差萬別,難免拼命把幌子拖拽拉蓋,粉飾維護自己。
但趙觀壽坦誠極了,毫不忌諱地說“你以為我們不想殺你嗎”,也并不遮掩羽林衛(wèi)派人向江斬告密這一不光彩行徑。
似乎不遺余力地在向她表明一件事:葉流西,我的話都是真的,你看,連做過的不地道的事情都向你交代了,你還不相信嗎?
過猶不及,沒破綻是最大的破綻。
而一旦起了疑心,就會覺得有些細節(jié)經(jīng)不起推敲。
“你自己也說過,失憶的人不會失去性情,從他說你愛上江斬,然后又束手被吊死那里,我就覺得很怪……”
“你這個人,還是有點脾氣和驕傲的,真得不到誰,不大會糾纏,最多扛走一條腿――你看你多清醒,殘害別人也不自殘,這里我要再次強調一下,人在腿在,你不許打我腿的主意?!?
葉流西笑趴在他懷里,然后點頭。
“但趙觀壽的嘴里,江斬給我的感覺是并不在意你,殺得毫不客氣,而且身邊還有青芝……你怎么會對這樣的人那么有信心,明知道有生命危險也不走,還束手就死呢?”
葉流西一下子反應過來:“是的,我也覺得特別不對勁:我怎么會倒追一個男人,居然追不到呢,江斬眼瞎了嗎?”
昌東:“……你也別太自信了,你去追肥唐和高深,也照樣追不到?!?
肥唐大概會被嚇得連夜收拾行李跑路。
至于高深,他也能想象得到:可能會雙手負在身后,退開個十米八米,正色回答她諸如“西小姐,我對你沒有感覺”之類的話。
葉流西吃了他一嗆,倒也不生氣:“還有什么破綻嗎?”
“你自己都不動腦子想嗎?”
“我不是有你幫我想嗎?再說了,女人盤算的事情太多,會變丑的。”
歪理從來都歪得理直氣壯,昌東也真是服了她了。
他猶豫了一下,把自己最大的疑慮和盤托出。
“還有就是,博古妖架崩塌,蝎眼和山茶兩相遭遇,帶走了人,開走了車,怎么就只留下我一個了呢?”
葉流西說:“會不會是你被沙子埋得太深了,蝎眼的人遺漏了?”
“不會?!?
“為什么?”
昌東猶豫了一下:“說出來,怕你多心,但是,這是我們分析問題的重要一環(huán),又不能略過了不說……”
葉流西想笑。
“當時,我拽著孔央逃生,你知道,人覺得生還無望的時候,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在一起,我失去意識的那一剎那,幾乎是拼盡全身的力氣抓住了孔央的手……”
他見過一些新聞報導,那些因為意外身亡,擁抱在一起而死的情侶,尸體都很難分開。
“事后,我以為是天災,也就認命了。但現(xiàn)在,中間有這么多曲折,仔細回想,當時蝎眼的人既然能發(fā)現(xiàn)孔央,一定不會漏掉我,因為我跟她的手是握在一起的。”
葉流西后背有點發(fā)涼:“你的意思是……”
昌東點頭。
那個晚上,應該是有人……把他和孔央的手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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