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驀地頓住,然后緩緩回頭,看向趙觀壽。
趙觀壽的嵴背上,冷汗悄然滑落,面上卻不動聲色:“龍芝?”
龍芝死死盯住趙觀壽的臉,一字一頓:“趙叔,我想起來了,之前在車上,葉流西找你聊過天,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么?”
趙觀壽又驚又怒:“你懷疑是我?”
他定了定神:“她是跟我講了些話,她跟我說,現(xiàn)在蝎眼已經(jīng)落在你的手里,以你的性子,怕是要趕盡殺絕,所以拜托我能從中轉(zhuǎn)圜,希望能讓那些人留下性命,只說了這個而已?!?
龍芝說:“出事的時候,帳里沒別人……”
她沒把話說完,燈滅之后,連發(fā)箭飛如雨,帳里一片漆黑混亂,她確實也不能肯定是不是有人進出過。
趙觀壽大怒:“不相信的話,來搜我身啊?!?
龍芝咬牙,按說她雖然對趙觀壽偶爾不敬,還不至于到搜身這么造次的地步,但不搜的話,心頭實在是疑竇難消……
她心一橫:“給我搜!”
邊上的兩個勐禽衛(wèi)遲疑著不敢動手,龍芝心下狂躁:“怕什么,給我搜!所有人都要搜,一個也逃不過!”
……
一圈輪過,毫無斬獲,眼看著搜完最后一個人,龍芝雙目都充血了,長久籌謀,這一晚本該是巔峰,怎么也想不到形勢會如此急轉(zhuǎn)直下……
不行,得穩(wěn)住了,她還沒輸呢。
龍芝咬牙:“拔帳,一寸一寸地搜,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把東西給我找出來!”
趙觀壽心頭一沉。
今晚上怕是白費功夫了。
如此想時,心頭又竄起幾分慶幸:好在沒將銀鏈藏在身上,待會,就算龍芝找到了,也不可能知道是誰干的,只要某些人的嘴夠嚴……
他諱莫如深地看向那個羽林衛(wèi)頭目。
羽林衛(wèi)頭目遞給他一個會意的眼神,旋即眼觀鼻鼻觀心,面色如常,毫無異樣。
趙觀壽很是欣慰:知進退、做事有分寸,是個可以擢升的人才。
……
醫(yī)用帳已經(jīng)拆完了,幾個勐禽衛(wèi)轉(zhuǎn)向就近的帳篷,趙觀壽眼見著插桿被拔起,帳篷被裹收,下意識地避開目光……
過了會,就聽勐禽衛(wèi)回報:“龍大小姐,這里也沒有!”
趙觀壽一怔。
沒有?他明明……
龍芝咬牙:“下一間!”
轉(zhuǎn)場時,趙觀壽忍不住看向那一處。
怎么會沒有呢?
……
天快亮了,魚肚隱約翻白,四下一片死寂。
茫茫的戈壁灘,鹽白色的雅丹林立,壟堆深處,有一只叼著銀鏈子的雞,正在呼哧呼哧地奔跑。
鎮(zhèn)山河。
它已經(jīng)不想死了。
真是天無絕雞之路,當時,它后背被風吹得難受,想挪個地方時,忽然看到外頭有人往帳篷底下塞了什么東西。
那人走了之后,它好奇地拿爪子去刨。
居然是一根銀鏈子!
那個塞銀鏈子的人,真是堪比活菩薩啊,是的,它不知道這伙人整天忙忙叨叨個什么勁兒,它只知道一件事:鎮(zhèn)四海那貨起初性子暴躁,不討喜,人人都煩它,然而突然之間,地位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為什么?
就是因為它的爪子上被套了一根帶鐵鏈子的扣環(huán)!
一切都是有了那條鐵鏈子之后發(fā)生的,被帶去參觀黃金礦山、有車坐、有小米吃,甚至李金鰲離開,都只帶了鎮(zhèn)四海走,而拋棄它。
但沒關系,現(xiàn)在它也有了,它要去找李金鰲,找回自己昔日的榮光。
就是,不知道李金鰲他們?nèi)ツ牧恕?
鎮(zhèn)山河驀地停下腳步。
沒聽錯,天快亮了,戈壁空曠,風能傳聲,很遠的地方,隱約傳來雞打鳴的聲音――
喔喔喔!
這么矯揉造作的聲調(diào),一聽就知道是鎮(zhèn)四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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