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那道矛尖從虛無里探出時，陳長生橫劍而擋，用的是笨劍。

從決意殺魔君，到入院中夜色，直至此時終于來到圣光天使之前，他用的是慧劍。

那么最后這一劍，他當(dāng)然用的是燃劍。

這是蘇離當(dāng)年在荒原上傳他的三劍。

看到亮起的那道劍光，圣光天使神情微異，然后抬起左手。

他似乎是沒有想到陳長生的速度會忽然之間變得如此之快，真元也變得強大了很多。

啪的一聲輕響，陳長生的劍被圣光天使的手指夾住了，再也無法動彈，就像被夾住了的一只蚊子。

無垢劍擁有舉世無雙的鋒利，但被緊緊地夾住，無法割破天使的手指。

這應(yīng)該算是陳長生最強的一劍，對圣光天使卻毫無威脅。

按道理來說，接下來圣光天使應(yīng)該以碾壓般的姿態(tài)，直接向陳長生發(fā)起攻擊。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眼底深處卻現(xiàn)出了一抹懼意。

蘇離這時候有可能就在圣光大陸，或者他曾經(jīng)看過這一劍？還是說他察覺到了些別的什么？

陳長生沒有注意到圣光天使的情緒變化，繼續(xù)燃燒著真元，向前壓去。

無垢劍沒有向前一分。

圣光天使眼底深處的懼意變成了怒火，兩根手指一轉(zhuǎn)。

無垢劍像道彩虹般彎了起來，卻沒有折斷。

難以想象的巨大威能通過劍身傳到了陳長生的手上。

一陣輕響，他的腕骨上不知道出現(xiàn)了多少裂痕，隨時可能斷掉。

陳長生沒有在意，蘇離在荒原上教他的這三劍，并不是他真正的殺著。

這三劍，是幫助他來到圣光天使身前的手段。

劍柄上那五顆由天書碑化成的石珠，快速地轉(zhuǎn)動起來，順著劍身向著圣光天使的面門而去。

圣光天使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不對。

在他與陳長生之間的空氣里，天地法理正在發(fā)生變化。

什么事物能夠在如此小的范圍內(nèi)改變天地法理的規(guī)則？

圣光天使的臉忽然變得異常蒼白，近乎透明，看著就像是琉璃一般。

無數(shù)道光線從他的身軀里散溢出來，向著四周射去！

如果是這片大陸的普通修道者，只要觸著這些帶著無限威能的光線，便可能會被當(dāng)場燒死。

陳長生不會，他的身軀里同樣充斥著這樣的光線，甚至數(shù)量更多，更加純凈。

圣光天使毫不猶豫松開了手指，便要向夜色里退走。

當(dāng)?shù)囊宦暣囗?，無垢劍彈回，極其鋒利地割開了空間，卻沒有觸到圣光天使的身體。

那串由天書碑化成的石珠，順著劍身疾射而去，卻也沒能落到圣光天使的身上。

數(shù)道流光照亮了陳長生的眼睛，那是圣光天使的羽翼揮動留下的痕跡。

以圣光天使的速度，只要退走，他便再難追上，更難再有近身戰(zhàn)的機會。

到那時候，他便只能遠遠看著那道光矛，進入真正的絕境。

陳長生并不慌亂，更沒有絕望。

因為天書碑化作的石珠也不是他最后的手段。

喀的一聲輕響，無垢劍與藏鋒劍鞘分離。

陳長生握著劍鞘的前端，向著面前的夜色揮落

這個動作很像是當(dāng)初落落揮動落雨鞭，也很像灑水。

無數(shù)道劍光從劍鞘口處噴涌而出，就像是一道星河，其間隱有龍吟。

圣光天使身后的那雙光翼不停地揮動著。

夜空里響起無數(shù)道碰撞的聲音。

明明是劍與光翼的切割，卻有著金石相擊的聲音，異常清脆而且明亮。

夜空里火星四濺，如火樹銀花一般，比先前的滿天煙火更加美麗。

無數(shù)道劍的劈斬，沒能在那兩道光翼上留下任何痕跡，自然也無法傷到圣光天使的神軀。

那些劍光像螢火蟲般散開，再無法阻止圣光天使離開天書碑的攻擊范圍。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陳長生的眼神依然很平靜。

天書碑不是他的最后手段，揮劍成雨也不是。

他的最后一劍并不在他的劍鞘里，也不在他的手里。

那一劍來自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