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戎沖下樓，跳進(jìn)吉普車，車頭調(diào)轉(zhuǎn)的同一時間，剛好顏豪出現(xiàn)在了對面大樓門前。
司南無聊地端著槍靠在天臺邊緣，突然一怔。他沒有夜視鏡，從這么高的地方看不清楚，但吉普車前燈一打，映出了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喪尸群——剛才說話的這會功夫，潛入基地的喪尸竟然暴增到了這么多！
“小心！”司南厲聲喝道，隨即從高處開火！
堵在車前的喪尸被打得血花暴起，吉普緩緩開動，配合司南在高處的火力壓制，在喪尸群中碾出了一條混合著腐血和碎骨的道路。
顏豪一出大樓就被前方追來的喪尸包圍了，當(dāng)場只得舉槍掃射，退回樓里。這時吉普車已經(jīng)開了過來，周戎精妙至極地掉頭甩尾，后輪將喪尸碾成了碎肉，隨即吼道：“顏豪！上來！”
顏豪在子彈聲響中大吼：“過不去！需要支援！”
周戎三下五除二把彈鏈纏在身上，在躍出車門的同時扣下沖鋒|槍扳機(jī)，火舌急速噴吐，將前方喪尸包圍圈狠狠撕開了裂口。他躍起抓住大門頂框，從所有喪尸頭頂飛身而過，落地瞬間再次開火，掃翻了大廳內(nèi)的五六個喪尸：“顏豪！”
顏豪狼狽不堪，已經(jīng)被喪尸逼上了樓梯：“在這！”
周戎原本想跟他會合，兩人憑借高壓火力從大門口硬殺出去，但沒想到顏豪已經(jīng)快被逼回二樓了。無奈他只得抓住樓梯扶手側(cè)身一躍，身形迅猛至極，直接攀上了二層樓梯，將腳下嗷嗷追來的喪尸們打得腦漿迸濺。
“這邊！”顏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快！我沒子彈了！”
喪尸關(guān)節(jié)僵硬，爬樓梯的速度慢，周戎一邊掃射一邊疾步倒退，眼角余光突然瞥見身側(cè)伸出了喪尸的枯手。然而那腥臭的利齒還沒落到他脖頸上，顏豪狂奔而來，徒手抓住那喪尸狠狠一拽，情急之下來不及思考，直接從走廊盡頭的窗口推了出去。
嘩啦！玻璃窗粉碎，喪尸摔在一樓地面上，當(dāng)場就不動彈了。
爬上樓梯的活死人越來越多，黑暗中就像無數(shù)形態(tài)各異的、扭曲的樹枝，一歪一扭向走廊涌來。周戎一把沖鋒|槍已漸漸無法壓制喪尸潮，顏豪從戰(zhàn)術(shù)包里摸出他最后一枚手|雷，在槍林彈雨中緊貼著周戎耳邊嘶吼：“數(shù)到三就跳！”
周戎：“快！”
顏豪把手|雷丟出二樓窗口。四秒鐘后，樓下喪尸群中傳出了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三！”顏豪爬上窗臺向前一躍：“跳！”
周戎：“媽的沒有一二嗎？！”
周戎一個倒栽蔥，猶如專業(yè)跳水運(yùn)動員，漂亮至極落地，濃厚的硝煙登時從腳邊四散。
顏豪：“別管一二了！跑跑跑！”
人在危急關(guān)頭往往能爆發(fā)出難以想象的潛力，從落地處到大樓前門吉普車，五十米距離他們只用了區(qū)區(qū)五秒，世界冠軍來都不過如此了。攔路的喪尸不是被手|雷炸飛，就是被沖鋒|槍爆頭，周戎和顏豪同時腳底漂移，打開吉普車沖了進(jìn)去，砰砰兩聲重重關(guān)上了門。
喪尸們緊追而至，在車窗邊嘶吼拍打著。
跑過來的時候沒注意，顏豪剛巧在駕駛座那邊，便順手發(fā)動了汽車，碾壓著喪尸群向前開，突然瞥見周戎放下沖鋒|槍，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頸。
“怎么了？”顏豪隨口問。
周戎沒回答。
“……怎么了？”
一股森寒不安的預(yù)感突然從心底幽幽升起，顏豪偏過頭，只見周戎的手從后頸放下來，向他緩緩攤開。
——他指尖上，赫然竟沾著一絲紫黑色的血跡。
顏豪的呼吸停止了。
司南緊盯著天臺門，雖然他俊秀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但不論是誰都能看出他的耐心已經(jīng)到了極限，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然撲出去。
就在司南瞳孔快要豎起來的那一刻，突然——嘭！
天臺門大開，周戎和顏豪裹挾著寒風(fēng)走了進(jìn)來。
“你倆爬八層樓用了十五分鐘，”司南點點軍用腕表，戲謔道：“老實說在樓道間里干什么去了，試出誰射得比較好了么……唔……”
他被周戎迎面抱住，那個擁抱前所未有的緊，重到司南剎那間失了聲。
“司小南，”周戎聲音嘶啞不穩(wěn)，把臉埋在司南衣領(lǐng)間深深吸了口氣，又扳過他的下巴胡亂親吻他的臉，喃喃道：“戎哥愛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愛的就是你。能遇到你真好，遇到你我就什么都不后悔了。往后一定什么都依著你，什么都順著你，永遠(yuǎn)都看著你好好的……”
司南不由嘴角一勾，剛想回答什么，突然只見顏豪站在不遠(yuǎn)處，猛然捂住嘴，偏過了頭。
不知為何那動作給了司南一些不對勁的感覺。
“周戎？”司南輕聲問：“沒事吧？”
無人看見的陰影里，周戎喉結(jié)劇烈滑動，仿佛硬生生咽下了喉嚨里酸熱的硬塊，繼而抬眼露出了一個微笑。
“沒事，戎哥要走了……要回去多殺幾個喪尸。來，你趕快上飛機(jī)，讓我再看看你?！?
寧瑜發(fā)動了直升機(jī)，螺旋槳轉(zhuǎn)出呼呼風(fēng)聲，周戎把司南圈在臂彎里，半強(qiáng)迫地推著他往駕駛艙方向走。
“……”司南幾次想稍微停步說點什么，但周戎卻像毫無察覺，甚至回避他的目光，硬把他推到了艙門前。
“快去吧！”周戎發(fā)著抖往后退，大聲道：“快去！時間緊！”
司南登上艙門口一級臺階，突然又回頭，皺眉望向周戎。
“快去，司小南，乖寶，戎哥真得走了……”
“你不求婚嗎？”司南突然問。
周戎一怔。
“你還沒向我求婚呢，”司南轉(zhuǎn)過身來，語調(diào)平靜而疑惑：“不趁現(xiàn)在嗎？電影里都是這么演的啊?！?
周戎急促喘息，垂在身側(cè)的手劇烈發(fā)抖，那頻率甚至難以掩飾。
“等……等港口見面了再求?！彼K于強(qiáng)迫自己一字一句地發(fā)出聲來，說：“現(xiàn)在沒……沒戒指，電影里……電影里都是有戒指的……”
司南閉了閉眼睛，突然疾步?jīng)_上前來，周戎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一把推到了地上！
“司小南你聽我說……”
“你怎么了？！”司南聲音繃得極緊，扳過周戎的臉檢查他下巴、脖頸，又強(qiáng)行捋起袖口檢查手腕：“你是不是被咬了？！”
周戎急促躲閃：“沒有，真沒有，你在亂想什么？”
話音未落，司南摸到了他后頸不斷涌出的溫?zé)幔澏吨鹗帧?
顏豪的腳步凝固在了原地。
——直升機(jī)艙的燈光從他們身后投來，映出了司南手指上，那一片淋漓的黑血。
“怎么回事……”司南整個人都在抖，眼神幾乎是茫然無措的：“為什么，怎么會被咬，怎么……”
“不是被咬……是玻璃?！敝苋职膺^司南的臉，絕望地看著他：“是被沾了喪尸血的玻璃劃了一下，可能不會感染，啊，乖，聽話，快上飛機(jī)……”
司南呆呆愣了幾秒，緊接著抬手就去拽自己領(lǐng)口上那條細(xì)銅鏈——銅鏈上拴著他們從b軍區(qū)帶出來的抗體管。
“你干什么！”周戎大怒喝道：“顏豪！”
司南坐在周戎身上，力氣大得簡直不像人，猛地把抗體管從自己脖子上拽了下來，咬掉三段式管蓋，就要把針頭往周戎脖頸上扎。
然而就在這時他手上一空——顏豪踉蹌?chuàng)鋪恚职芽贵w奪走了。
“回來，”司南顫聲道：“還給我！”
顏豪眼底噙滿了淚水，一邊搖頭一邊后退：“對不起，對不起司南，對不起……”
“閉嘴！”司南爆出尖厲到破音的嘶吼，幾乎是閃身消失，同一刻又出現(xiàn)在顏豪面前，“轟！”一聲重響把他仰天狠狠摜到了地上！
“松手！”司南一手緊緊掐住顏豪的咽喉，另一手就去奪抗體管，如同走投無路而格外瘋狂的賭徒：“我叫你松手——！”
顏豪死死握著試管，周戎沖上前強(qiáng)行扳開司南的手，用手肘勒住他往后拖，但兩個人竟然都制不住他。
“抗體是我找到的，是我拿了兩支給你跟張英杰打！是誰救了你的命？！是誰他媽救了你這條命？！”司南跨坐在顏豪身上，手腕被周戎死死抓住，聲嘶力竭地對顏豪怒吼：“憑什么你打了抗體，別人就不能？！”
顏豪被掐得不住嗆咳，斷斷續(xù)續(xù)道：“我們本來……就不該用……最后兩支都未必夠研究，萬一春草再……”
“不該用你也用了！不該用你怎么不去死？！”司南暴怒打斷了他：“滾去給你用掉的那支抗體賠命，去??！”
顏豪的熱淚終于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司南，你聽我說司南……抗體真的不能給你，”他哽咽道：“我把我的命賠給你，我把我的命給你好嗎？對不起，抗體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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