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把她送到療養(yǎng)院公寓樓下的時候,雨勢還沒見緩,蘇棠請他和徐超上去坐坐再走,沈易大概是擔(dān)心路況,也就沒有推辭。
沈易進(jìn)門的時候腦門上還頂著個方片a,外婆一迎過來就嚇了一跳,“喲,小易這頭上是怎么了,怎么紅了一片?。俊?
徐超埋頭收拾雨傘,繃著嘴使勁兒憋笑,沈易只微笑著搖了搖頭,兩手被脫西裝外套的動作占著,一時沒有回答,一雙帶笑的眼睛意味深長地看向蘇棠。
“啊,那個……什么,”蘇棠被他看得一陣心虛,趕忙搶著回答,“徐超剎車踩急了,他沒系安全帶,腦門磕到擋風(fēng)玻璃上了?!?
蘇棠一句話冤枉了兩個人,這兩個人卻都眼睜睜看著她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好像串通好了一樣,誰也不戳破,外婆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只顧著心疼,“哎呦,怎么這么不小心啊,瞧瞧這磕的喲……這種天開車太不安全了,你就讓她等雨小點兒了再來嘛,還又多跑這么一趟,吃飯了嗎?”
沈易把脫下的外套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笑著搖搖頭。
“正好,鍋里熬著八寶粥呢,在這兒吃點飯歇一會兒,等雨小了再走……”外婆說著就進(jìn)廚房忙活去了,徐超跟去幫忙,留下蘇棠對著沈易拱手抱拳,以謝不告狀之恩。
沈易溫和大度地笑笑,朝蘇棠伸出手來,掌心朝上,似乎是要些什么。
蘇棠愣了一下,“是要我的手機(jī)嗎?”
沈易搖搖頭。
“筆?”
沈易還是搖頭。
蘇棠一頭霧水之間無意掃見了他被雨水打濕的褲腳,西裝料子被水打濕了容易起褶子,他一會兒還要去上班,蘇棠頓時一臉大徹大悟,“是不是要毛巾???用吹風(fēng)機(jī)能干得快點兒……算了,家里有熨斗,要不你把褲子脫下來我給你收拾一下吧。”
沈易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顫了一下,臉上的笑意突然有點亂,蘇棠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慣性驅(qū)使下順口說了句什么。
她居然要他在這里脫褲子……
蘇棠臉上一熱,“不是……你到底要什么?。俊?
沈易看著這個自己把自己弄紅了臉的人,整理好笑容,收回伸出的手,拿出手機(jī),輕快地打了些字,含笑遞給蘇棠。
――我同意庭外和解,但是你的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了故意傷害,性質(zhì)很惡劣,我要求賠償。
蘇棠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流傳甚廣的一句至理名。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剛才還不如就讓他一個人在那兒糾結(jié)呢……
蘇棠對著手機(jī)屏幕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一把把手機(jī)塞回沈易手里,無賴地叉起腰來,“要錢沒有,要命不給你?!?
沈易既沒想要她的錢,也沒想要她的命,笑著在手機(jī)上敲下了一個疑問句式的賠償要求。
――可以陪我去聽一場音樂會嗎?
蘇棠愣了一下,自己也說不清是愣在了那個“聽”上,還是愣在了那個“音樂會”上,“???”
沈易似乎預(yù)料到了光憑這么一句話不足以讓人點頭,待蘇棠看清屏幕上的字之后就拿回了手機(jī),添上幾句解釋,蘇棠索性湊到他身邊看著他打字。
――這周六晚上,一個法國交響樂團(tuán)的巡回演出,樂團(tuán)指揮是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認(rèn)識的朋友,可以為我預(yù)留座位。
蘇棠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她實在不是欣賞高雅藝術(shù)的那塊材料,但是這句實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看到沈易又打了一句。
――我一個人去有些浪費(fèi)。
蘇棠明白這個“浪費(fèi)”的意思,心里微微沉了一下,沈易的神情倒是坦然得很,側(cè)過頭來看著她,似乎是在等她答復(fù)。
“秦靜瑤不陪你去嗎?”
沈易搖搖頭。
――工作外的事不方便麻煩她。
想到樂團(tuán)指揮是他的朋友,去了的話難免要跟人家客氣客氣,萬一接不上這些音樂家的話還不夠給沈易丟人的,蘇棠還是苦著臉說了實話,“我不大會欣賞這個,以前也沒去過,讓我去也挺浪費(fèi)的?!?
沈易淺淺地彎著嘴角,輕輕搖頭。
――一場音樂會要坐很久,提琴手的位置在舞臺的最前排,我聽不見他們演奏的內(nèi)容,只看他們的動作會很有催眠效果,我擔(dān)心自己會忍不住睡著,希望你可以幫忙叫醒我,以免影響中國觀眾在國際上的整體形象。
蘇棠被他最后這句上綱上線的話看樂了,“要是就為了這個的話,那讓徐超去不就行了嘛,反正他要開車送你啊。”
沈易的笑容里浮出一點柔和的無奈。
――帶他去過一次,他比我睡得早。
“噗――”
蘇棠突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他從矬子堆里□□的將軍,既然他有膽子讓她去,她也沒什么好顧慮的了,“那行,我明天上班的時候問問這周末公司里有沒有什么安排,然后給你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