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嚇了一跳,剛回過來的神又愣住了。
“你……你不用說別的,喜歡我的話就點頭,不喜歡我的話就搖頭?!?
蘇棠被他愣得又急又亂,語速不由自主地快了不少,沈易只勉強看懂了些大概的意思,好像很急著要表達些什么,奈何兩條胳膊都被蘇棠死死按著,急得開口想要說出來些什么,卻只掙扎著發(fā)出幾個渾濁的音節(jié)。
蘇棠第一次見他急成這個樣子,渾濁不清的聲音里帶著一種難以喻的無助,蘇棠心疼得厲害,一時間顧不上別的,趕忙松了手,“對不起,你別著急,別著急……這是、這是人體內(nèi)分泌系統(tǒng)決定的問題,你別多想,你不喜歡我也不會怪你,反正長這么大也沒人跟我說過喜歡我……”
蘇棠話說得太快,慌亂間也沒把字咬清,沈易只明白她在道歉,急忙連連搖頭,蘇棠后退了兩步,勉強笑笑,“那……那要不、要不你先忙,天也不算晚,我自己回家就行……”
蘇棠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沒走幾步就被沈易拉住了胳膊,沈易沒再出聲,也沒再去拿手機,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一低身子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身子突然騰空,蘇棠下意識地摟住了他的脖子,驚叫出聲,“哎你干什么你――”
沈易也不低頭看她,抱著她徑直走到后臺門口,保安二話不說就笑著開了門。
樂團成員好像全都聚到了后臺,比她剛才進來找沈易的時候人多了許多,演出服還沒換下來,有些樂器也沒來得及收,只是圍著指揮嘰嘰喳喳地說著些什么,一見他們兩個人以這樣的姿勢進來,整個后臺頓時鴉雀無聲。
沈易就在一片寂靜里把她放了下來,蘇棠還沒回過神來,那些樂團成員倒像是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一個個全都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扭頭就從后臺另一個門里爭先恐后地往外跑,只剩下幾個小提琴手抄起琴就拉了起來,蘇棠隱約記得,就是剛才她進門來找沈易時聽到的那個調(diào)子。
蘇棠還沒在沈易那一抱里定下神來,又被這副地下組織開會被人撞破一樣的場面嚇了一跳,不禁轉(zhuǎn)頭看向沈易。
沈易的眉眼間沒有絲毫意外的神色,只靜靜地等著那些逃荒一樣往外跑的人都跑干凈,才終于向前兩步轉(zhuǎn)過身來,正面對著蘇棠。
蘇棠只當他要拿手機出來打字,也不敢再催問他,結(jié)果還沒見沈易往褲兜里伸手,忽然間不知從哪兒響起一個聲音。
準確地說,不是一個聲音,而是一群人齊聲喊出的同一句話。
這句話是用中文喊的,喊話的人卻是一群地道的老外,可能是臨時學(xué)的,喊得很慢,卻還是不那么整齊,不標準,也不太清楚,但這句話實在太簡單,也沒有其他可能的歧義,蘇棠還是聽得很明白。
“蘇棠,我――喜――歡――你――”
蘇棠狠狠一愣。
沈易聽不到這句話,卻足以在蘇棠的反應(yīng)里看出些什么。
蘇棠眼見著沈易抬起手來,認真地看著她,緩慢流暢地用手語說了幾句話,指揮大叔在一旁用法語幫他翻譯了出來。
――我也想對你說,我喜歡你,我是男人,即使我不能說話,這句話也不能用點頭代替。
從手語到法語,從法語到中文,蘇棠反應(yīng)了幾秒,這幾秒間沈易轉(zhuǎn)身把不知道什么時候藏到化妝臺下的一束玫瑰花拿了出來,兩手捧到蘇棠面前。
蘇棠怔怔地看著花,又怔怔地抬頭看向捧花的人,終于在沈易的微笑中猛然反應(yīng)過來,張口結(jié)舌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憋得滿臉通紅。
“你……你剛才先走,就是來準備這個?”
沈易微笑著點頭。
蘇棠直覺得胸口被一團溫軟的東西塞滿了,鼻尖一陣發(fā)酸,努力板下一張紅得冒煙的臉,睜圓眼睛瞪著他,“你……你、你哪來的這么多事?。〔痪褪且痪湓拞?,就、就告訴我不就行了,折騰這么多人看著……這是人多力量大的事兒嗎!”
沈易笑著搖搖頭,又把花往她面前遞了遞,蘇棠意識到他手里拿著東西不能回答她,幾乎是以搶的速度把花接到了自己手里。
沈易騰出手來,才又用手語慢慢說話,指揮大叔瞇眼笑著給他翻譯。
――我沒想過要威脅你,只是不確定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這是我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如果你拒絕我,轉(zhuǎn)身走了,我需要有人安慰我,或者送我去醫(yī)院。
蘇棠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的同時眼淚也一下子涌了出來,揚手把花一扔,一腦袋扎進他懷里,對著他胸口就拍了一巴掌。
“誰讓你說實話了!”
指揮大叔不知道蘇棠說的什么,但看到沈易笑著把人抱緊,激動地對那些一邊不停地演奏一邊緊張地觀察情況的小提琴手們直揮手。
小提琴手們樂瘋了,也不管與沈易約定好的曲目,一通亂拉,蘇棠腦袋埋在沈易胸前,清楚地聽到了《歡樂頌》,也聽到了《小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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