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青見云冽已是坐在榻上,他想了一想,就在另一張榻上坐下。
師兄素來勤勉,現(xiàn)下也應(yīng)是苦修之時(shí)了。
這般想著,徐子青就也要去觀想昨日之體悟。
孰料他還未閉眼,他那師兄便又開口:“子青?!?
徐子青心一跳:“……師兄?”
云冽說道:“成婚之日當(dāng)宴請諸位道友前來,你若有知交好友,可擬名單,以發(fā)帖相邀?!?
徐子青定一定神,當(dāng)真思忖起來,但他左思右想,能邀請之人不過宿忻、南崢雅以及駱堯等四人,總共不足雙手之?dāng)?shù)。想好之后,他就說與師兄,又道:“再有師尊并八位師妹,其余之人,我卻想不到了?!?
云冽聞,略略頷首:“軒澤奚凜幾人與我兩個(gè)也算經(jīng)歷一場,理應(yīng)遞去帖子,除此之外,我處亦無了。至于師尊知交頗多,則自師尊處求取名單便可?!?
徐子青也是應(yīng)道:“是,師兄。”
兩人商量之后,便又無。
徐子青雖與云冽多年相處,但因云冽寡,兩人多半都不過是各自打坐,偶有交談,也定有正事相詢?,F(xiàn)下正事說完,一時(shí)便不知能尋摸什么話題了。
且因他心里緊張,同云冽相處時(shí),反而不如從前那般自然。
云冽卻也并未徑自打坐,反而直開口:“子青,我入魔前后,你待我因何如此不同?”
徐子青一愣。
云冽又道:“我如今已成仙魔之體,性子回轉(zhuǎn),再不能同入魔那般?!?
徐子青神色迷惑,越發(fā)不解。
云冽見狀,目光微冷。
原來云冽控制魔念后,入魔時(shí)諸事也盡數(shù)不曾忘記,自然也看出師弟對他的情意,而魔念之下,他對師弟之情意亦是昭昭,使他立刻明白過來。
既然兩人彼此有意,便是兩情相悅,云冽以為他既對師弟行過輕薄之事,便該早日成婚。他雖七情凍結(jié),卻不會(huì)錯(cuò)過雙修道侶,因而閉關(guān)之前,他便同他求親,師弟之應(yīng)允,亦在云冽意料之中。
之后云冽便依照自身所想,待師弟越發(fā)不同,然而師弟舉止之間,卻似乎頗有不甘。
云冽以為師弟心思有變,才有今日早間一番對答,而師弟再度答允,他自然也就心安。
可現(xiàn)下師弟同他獨(dú)處,竟好像有些僵硬,就讓他又有一分不快。
思忖過后,云冽只覺他入魔時(shí)師弟分明對他情誼深厚,而醒轉(zhuǎn)后卻退避三舍,莫非是只對他魔體有情?
只是他魔體之時(shí),對師弟很不莊重,舉止極為不妥,為何師弟反而愛慕?
思及此處,他便有些皺眉。
云冽以為,不論魔念本尊,俱是他一心兩面。但他仙魔之體已成,魔念早化入本尊之中,自不會(huì)再釋放出來。
若是師弟只對魔體有情,而對他無情,他便不舍,也不能將師弟以成婚之事困于身側(cè)才是。
因此云冽便有此。
但許多年來,他分明是本尊同師弟相交,卻不及魔念數(shù)十日光景;分明是一人兩面,師弟卻只看重一面而舍他本尊……便是云冽心如磐石,也難免不能輕易放開。
神色之間,自然也越發(fā)冰寒。
徐子青只知師兄對他有情,卻不知情意至此,他哪里想到,師兄也會(huì)有這般情思?
他不解之后,又因師兄之而想起他入魔時(shí)諸事,不由赧然:“師兄入魔之后,記憶全無,我確是有些無禮了,還望師兄莫要見怪才是?!焙竺婺蔷渌⒉幻髁?,便順之而,“師兄能成就仙魔之體,于仙途大為有益,我自然為師兄歡喜。師兄從此能操控仙魔之體,更是再好不過?!?
云冽聽得,眉頭略松。
但師弟所雖是甚得他心,卻并未答他所問。
云冽絕非優(yōu)柔寡斷之人,便直問道:“我魔念再不能出,你可還愿同我成婚?”
徐子青怔住,隨后哭笑不得。
連同方才師兄所一想,他這師兄,竟以為他只愛慕那魔念么?
這、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huì)。
徐子青捏了捏手指,心跳越發(fā)急促起來。
師兄既有此問,對他似是有十分認(rèn)真,既然如此,他或者也可再大膽幾分?
想到此處,徐子青便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幾步。
然后,就將雙手輕輕放在師兄肩頭。
云冽見他如此,也不阻攔。
徐子青越發(fā)緊張,他閉了閉眼,側(cè)頭含住師兄的唇。
之后便極輕微又極清晰地說道:“不論師兄是仙是魔,俱是我心中所愛,魂魄所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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