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剛入大世界,卻不知儲物戒中的“云兄”非但不是魂魄之身,更有本尊在大宗門內閉關,一見之下,心里自然大驚,免不了的驚慌失措。
如今想來,師兄當時親身前來迎接于他,也確是將他視作知己好友,非是他一廂情愿。
但不論那時對“云兄”有多少敬重,相見時如何尷尬,現(xiàn)下憶起,都頗覺溫情。
不過,如今他已然更有力量,原先那以草莖織成的發(fā)帶,也該換一換了。
這般想著,徐子青就走到云冽身前,伸手將他發(fā)帶扯下。
云冽靜靜看他,并未阻止。
徐子青一笑,指尖再度竄出細細的青色草莖。
如今他丹田之中所融草木種子,都是被他多番打磨過的,其韌性自然更強,稍稍煉制過后,便可稱作法器了。
但僅僅是法器,仍是不夠的。
徐子青略想一想,另一只手掌心里,就探出一條血色藤蔓。
容瑾,他的本命之木,也是他道之根基、本源承載之物,是他的根本。
若說有什么物事能表明他的心意,自是以此為佳。
徐子青將意念傳與容瑾,很快,那血色藤蔓上便分出極細的一支,上頭并無葉苞,幾乎就是一條殷紅如血的細莖。
他將這細莖同其他草莖放在一處,很快編織。
約莫一炷香后,就生成了一條寸許寬、兩尺長的發(fā)帶。
這發(fā)帶通體碧青,唯獨在當中生成一條血線,看似樸素,卻因那血線而有一分華美。
徐子青瞧了瞧,又自指尖逼出一點精血,融了進去。
之后血光一瞬流轉,那發(fā)帶也越發(fā)顯得瑩潤好看。
總算是滿意了。
徐子青持起發(fā)帶,又繞到云冽身后,為他在長發(fā)中段扎起。
云冽并不動作,任他施為。
不多時,長發(fā)束好,徐子青眼中笑意,也顯得格外柔和:“好了?!?
云冽略點頭,也是抬起手來,并指將他發(fā)間竹管點住。
很快一縷黑金光芒閃過,那竹管之內,就存入一道劍意。
云冽道:“若是生死相關,你可以笛音催出劍意,護持自身?!?
徐子青也是一笑:“這發(fā)帶同我心血相連,若是師兄遇上了什么危難,它總也能告訴給我知道?!?
兩人雖無甜蜜語,但此心此情,再不必同他人說。
正是溫情脈脈時,房中法陣忽然有些變化。
徐子青一怔:“有人來尋?”
他略一想,就曉得是旁邊那對雙胞兄弟,想想他昨日同師兄定情之后便睡過去,竟不知那兩人如何了,心里就有些慚愧。
當即他袍袖一拂,已將法陣大開。
果然,門外正是那一對兄弟。
徐子青見到,就笑道:“我正要去尋你二人,不想你們倒先來了?!?
金氏兄弟躬身行禮,然后說道:“我兄弟蒙兩位前輩搭救,本該日日過來請安的。”
徐子青看他兩個神情很是真摯,就搖頭道:“不必多禮?!庇终f,“此地并非久留之地,我們師兄弟二人出來已久,就要回去宗門之內。不知你們兄弟兩個有什么打算?”
金氏兄弟面面相覷,都說道:“這……”
徐子青早先問過,已知這兄弟兩個已無處可去,早有帶他們回去宗門的打算,如今再問一問,也不過是要看一看他們是否商議出其他路子罷了。而今見兄弟倆仍是懵懂,又似乎心中惶惶,自然便知情形未變。
當下他便續(xù)道:“既然你二人不愿回去,不知可愿去我宗門?”
金氏兄弟一愣,齊齊說道:“前輩是……”
徐子青一笑:“我們是五陵仙門弟子,若是你兩個隨我同去,我卻是做不得主,需得先去考核,方有宗門長輩做主。你二人若愿隨我而去,且要知道此事才是?!?
金氏兄弟聞,對視一眼,心里有些復雜之感。
五陵仙門乃是東域巨頭,他們如何能不知道?只是先前他兩個雖知這兩個仙道弟子資質頗好,卻不知居然是五陵仙門中人。他們兩個同修魔道功法,若是被帶入那個宗門里,怕是瞞不得多久。
可若是要離去……也尋不到一個說頭。
罷了,就先與他們同行,路上尋摸個機會,自行去了就是。
只可嘆若是當年他們得遇兩人……
兩人很快轉過念頭,就有金成說道:“晚輩自然愿意隨前輩去,不論結局如何,都要謝過兩位前輩大恩!”
徐子青見狀,也是微微一笑。
既已決定,一行人就不多作耽擱。
結過賬后,徐子青就在院中將重華放出,早先它被云冽收入御獸牌里,倒是有些憋屈,而今才放出來,就是一聲長嗥。
四人就坐到它的背上,下一刻,它便振翼而上,直沖蒼穹。
因有筑基期的兄弟二人,重華此回飛得并不比來時那般快速,但所過之處,仍有呼嘯風聲。
不多時,已穿行過這一座城池,來到野外之地。
那處山脈連綿,中間也不知盤踞多少野獸妖物,不過幾人既是過路,也并不引人注意。
很快行至一座巨山之外,忽然間,橫空里一個巨大的巴掌扇來。
那威壓極為強大,竟然比以往所見,都要強上數倍。
徐子青瞳孔驀然收縮,一瞬妖藤遍布全身。
是元嬰老祖!
云冽動作比他更快,早在那巴掌扇來之前,已然小乾坤雛形脫體,直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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