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云鎮(zhèn)海心緒如何復(fù)雜,又如何憶及了愛子從前諸事。
徐子青隨云天罡入得房中之后,見到室內(nèi)情形同十年前一般無二,也是面帶微笑。
云天罡向他略一頷首,就到浴房先行浴身,出來時頭發(fā)濡濕,神色仍然冷淡。
徐子青見狀,想起如今師兄與往日不同,身無真元,經(jīng)脈也不容勁力,自是不能自行弄干。他稍一思忖,還是站起身來,取下一塊方巾道:“天罡,你且過來。”
云天罡抬眼,就走過去,坐在床前。
徐子青將方巾覆于云天罡長發(fā),心中微暖。
他曾經(jīng)也與師兄有許多親密之舉,但這一種卻從未有過。
就讓他也想起曾為凡人之時,也有許多不能為之事,反而在修仙之后,將許多細處忘卻。
而今重溫,越發(fā)覺得今時之不易。
很快長發(fā)擦了半干,若是再繼續(xù)擦拭下去,恐怕反而有損于它了。
徐子青指尖青光閃過,就有一股極溫柔的氣息從每一根長發(fā)拂過,一瞬間,就將余下的水氣帶走。
到這時,他才松開手,任由指間長發(fā)如同黑瀑一般,傾瀉而下。
徐子青溫和道:“好了?!?
云天罡則道:“睡罷?!?
他同徐子青有年余相處,已知徐子青周身片塵不沾,但他從來不問,也無需徐子青回答。
徐子青一笑,輕輕應(yīng)聲:“好。”
說完,他也將法衣除下,只余內(nèi)衫,也坐在床邊。
隨后徐子青拂袖將燭火揮滅,二人同床而臥,都是闔上了眼。
夜很靜,只有淺淺呼吸,于夜色之中流淌。
徐子青無需睡眠,他卻愿意這般同師兄親近。
云天罡閉目不語,忽然間,卻開口喚了一聲:“子青。”
徐子青雙眼驟然睜開:“……師兄?”
他并未得到回音,方知先前太過魯莽。
云天罡道:“你可喚我天罡?!?
徐子青嘆了口氣:“天罡。”
兩人不再語。
云天罡眉頭微皺,隨后松開。
他聽得分明,此人分明喚的是他,可他生來二十載,從不曾拜過師尊,更未有這一個師弟。
但他聽得這一句“師兄”,為何卻覺熟悉?亦是全無不甘之意?
若此人于他床榻之側(cè),口中卻將他當(dāng)做他人,他心中本應(yīng)生出不快。
可他非但不曾不快,反而心有歉意。
他分明與此人少有相處,卻對他心有戀慕,而他初見此人便覺歡喜親近,想必也并非全無緣由。
云天罡又想起從前猜測,心里有些不解,似乎也有些了然。
前后十余年,若是此人為他而來……或許,也有些可能。
若他當(dāng)真是忘卻了,他便應(yīng)早些想起……方不辜負。
如此云天罡與徐子青同進同出,同榻而眠,早日有徐子青再度為他調(diào)理,之后又有徐子青觀云天罡練劍。
不知不覺間,就有一旬過去。
云鎮(zhèn)海每見兩人,都暗暗長嘆。
就這般,云天罡已要出行了。
而徐子青亦,愿與他同去,互為照料。
云鎮(zhèn)海先前也見徐子青接下武翱門長老全身勁力之事,略有放心,此時越發(fā)見到他兩個親近,又不知如何感想。
罷罷罷,他終是說道:“那天罡,就托付于徐藥師了?!?
其中鄭重之意,不消多。
徐子青正色應(yīng)道:“請莊主放心?!?
隨后兩人同云家莊眾人告別,就各自跨上一匹駿馬,往那玄天城中行去。
兩人日夜兼程,有徐子青時時看顧,云天罡雖經(jīng)脈尚不及常人,卻是能一路堅持,并不難熬。
可即便如此,也足足過了有接近一月的時日,才總算到達了玄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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