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訶真人仔細看了看云冽,又仔細看了看徐子青,他的手顫抖著摸過云冽的眉眼,再慢慢拍了拍徐子青的肩頭,終于露出一個寬慰的笑,開口和藹地說道:“云兒……子青,為師知道,你二人必定活著。”
云冽神情一動。
徐子青則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些年來,自打云冽重傷、只剩了元神,徐子青已然背負不少。
當(dāng)時他不能回去宗門,擔(dān)憂宗門里極樂峰勢大、不能保存師兄;也無法通知師尊,怕師尊痛惜師兄,反而給師尊惹來強敵。他只好帶著師兄逃入小世界,一去就是多年。
好在一路順利,師兄回歸之后,就能結(jié)嬰。
只是結(jié)嬰之后,凡修士總要耗費不少年月鞏固境界,師兄為報托生父母恩情,結(jié)嬰之后便已出關(guān),改在云家莊內(nèi)慢慢打磨修為,輕易不能離開,否則一個不慎,境界就要跌回。而徐子青雖說修為大漲,但也只是金丹中期,并不算一等一的高手。因此,他兩個竟也都不能回去大世界一趟,為師尊報信――若是兩人報信后回來時稍有不慎、被仇家得知了衡武小世界里兩人的蹤跡,在修士碾壓之下,怕是整個云家莊都要毀于一旦!
再者,仇家若以為他們死去,怕是在宗門里不敢大肆張揚,自也不敢輕易找小竹峰的麻煩,以免引起注目。
可一旦他們報信之后再行離開,仇家若是一個氣恨,干脆下了狠手……小竹峰上的師尊、師妹師弟們,該如何抵擋?
多番考慮中,兩人只得并不現(xiàn)身,直到修為鞏固、塵緣了結(jié),才回宗門。
此時云冽境界已是穩(wěn)固,正是一尊強力的元嬰老祖,在宗門里地位自然又要大大上漲。
他這般年歲就如此修為,宗主必然越發(fā)另眼相看――有潛力的金丹與已然結(jié)嬰的老祖,地位豈止天差地別!
這時候的云冽,便已然能夠庇護師尊了。
只是兩人萬萬沒有想到,回來之時,會發(fā)現(xiàn)師尊已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已他們洞察之力,如何能看不出來?
師尊分明是對他們太過擔(dān)心,憂思積慮,耗盡精氣,才會這般生機瀕臨斷絕――若是他們再晚回來三五年月,師尊他,怕是越發(fā)形容枯槁,終至……殞命了。
師徒三人,如此默默良久。
丘訶真人的精神頗好了些,仿佛生機也活躍了些一般,他拭了拭眼角的濕痕,忽然笑道:“云兒,子青,你們想必吃了不少苦頭……期間種種,可否對為師說一說?”
云冽略點頭。
徐子青便說道:“倒也不算什么苦頭,只是師兄當(dāng)年,確是遇見了險境……”
隨后,他就將當(dāng)日與師兄出行做任務(wù),回歸時被極樂老祖偷襲,不得已元神托生于小世界,又多年在外苦修,包括師兄托生的父母,他與師兄的境界突破……所有之事,全都說了個明明白白。
這一說,就有兩個多時辰。
丘訶真人聽時,神色數(shù)變,憤怒、悲慟、平緩、欣喜、安慰,諸多反應(yīng),都是極其真摯。
待徐子青說完,他才長長吁了口氣:“這樣說來,云兒已然結(jié)嬰,子青也已是金丹中期的真人了?”他欣慰一笑,“這些年來,你二人經(jīng)歷著實艱險,但好在也有福報,比起同齡修仙之人,已是強過太多。如此說來,艱險也未必不是一種契機?!?
徐子青與云冽聞,都是應(yīng)道:“是,弟子明白?!?
見兩位弟子如此,丘訶真人嘆道:“只是可惜,子青結(jié)丹時身處小世界,也不曾經(jīng)過天龍榜,卻不曉得能否在上頭占一個位置?”
他說完,又是失笑。
大弟子直沖天龍榜前五,已是極難得了。他這二弟子性情溫和,步步穩(wěn)扎穩(wěn)打,倒未必能夠上榜。
不過既然也是紫色云霞,積累必定雄渾,即便一時不上去,也算不得什么。
徐子青聞,微微赧然。
天龍榜上尊位,只消氣息被其采集,就能自發(fā)生成一個名號。
他其實……也當(dāng)是天龍榜上一人。
只是具體什么位置,則不得而知。
在結(jié)丹之時,徐子青心里已有預(yù)感,冥冥之中,更是有一個稱號落入他紫府之中。
他立刻明白,那稱號與他息息相關(guān),被天道認可,也該是天龍榜上尊位名號。
居然是……萬木之主。
不過這稱號實在有些過分霸道,若是登上天龍榜,不知要引來多少注目,實在對他不利。
幸而他身處小世界,不必經(jīng)過那榜,待回歸時也過了百歲,才不必顯得那般狂妄。
現(xiàn)下師尊提起,他卻不好開口。
丘訶真人見兩人還跪在身前,就連忙將他們拉起,目光很是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