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語,云冽盡皆聽入耳中。
然而他既然已有決意,自不會為外物所擾,也不曾有半點動搖。
旁人為難之事,于他而……也未必如何為難。
《荒鴻劍典》第一式,以荒蕪之意化作一抹流光,須臾之內(nèi),奔波千里,斬人于無形之間。
雖如今只有這第一式,卻已然可以叫人窺得其中厲害之處,倘使更多劍式,威力更是難以描述。
云冽神色不動,抬起手指時,只見之上,已有一道劍光凝聚。
這正是方才那第一式劍招了。
此時有旁人見到,登時眼瞳收縮,震驚至極。
這氣息……與先前他刻錄葫蘆時,散發(fā)出來的一般無二。
難不成,只在剛剛領(lǐng)悟到劍式的剎那,這劍仙便已學(xué)會了么!
這人因著發(fā)覺此事,并不同其余之人般,感嘆之后,就已繼續(xù)去領(lǐng)悟圖紋了。他深吸一口氣,卻是暗暗窺看這劍仙舉止。
而后,果然被他發(fā)覺更多來。
云冽與其他劍仙不同,他在下界時,小乾坤便化作了無邊劍域,內(nèi)中劍意多不勝數(shù),因一個“殺”字,可以被他殺機牽引,操縱飛馳。
這些劍意與他所修之道并不相合,但也因此,往往可以被他利用起來??v使化作一門神通,也是可行的。
如今雖說《荒鴻劍典》也非屬無情殺戮劍道,卻與他小乾坤里一些劍意氣息相近,才能只在方才那轉(zhuǎn)瞬時間里,已然被他掌握。
云冽將這指尖劍光流轉(zhuǎn),往前方徐行。
突然間,在經(jīng)過一處山壁時,這劍光陡然迸發(fā)璀璨之光,同時,在右側(cè)的一塊山壁上,有許多圖紋扭曲,像是有所呼應(yīng)一般!
云冽停下步子,走到山壁前方,往那處看了一眼。
下一刻,他又道:“荒鴻劍典,第五式。”
說完之后,方才那塊石碑上字跡變更,洞頂?shù)淖掀ずJ,則直接飛來。
云冽做事從來利落,立時便將這第五式也刻錄于葫蘆上了。
很快,這葫蘆外皮的圖紋,也更完整了一分。
隨即,云冽略闔目片刻,指尖上,那劍光之意恍然變動,居然也就流溢出第五式的氣息來。他再往前行,在那前方,不知不覺有三四處的山壁,同樣都有圖紋扭曲,也同樣在他目光掃過后,化作了一種凜然之意,被他領(lǐng)悟,又被他刻錄。
居然也是在小半個時辰里,就被他聚齊了前七式,這《荒鴻劍典》總共也不過只有八式罷了,盡管最后一式尋起來難了些,可在云冽指尖劍光連番變動后,仍舊將其尋找出來。
正此刻,云冽將最后一筆落在紫皮葫蘆上,這葫蘆登時煥發(fā)一重紫光,旋即穿透石壁,也杳然無蹤了。
且那石碑上,原本書寫有“前七式”的字樣,現(xiàn)下也徑直消弭。
那《荒鴻劍典》,已然是齊全了!
一直跟隨云冽身后那人,心跳得十分急促。
他從不曾見過如此厲害的劍仙——盡管凌天宮劍仙為數(shù)不少,可不論是傳亦或是如今事實,都從未聽聞,從未見過。
這劍仙,是什么人?如此本領(lǐng),從前為何不曾聽見他的名聲……
云冽將一部上品仙法悟出后,也不停下,就往山壁上,掃視過去。
劍仙者,雖未必只能領(lǐng)悟出劍道,但于他而,卻只對這些圖紋里的劍法、劍意有些興趣。
其余仙法,他便不欲領(lǐng)悟了。
這般就過了有數(shù)個時辰。
云冽在下界時便博覽諸多劍法,且本身一顆劍心通明,對劍道上的悟性極強,所以,他既然一心往劍典處領(lǐng)悟,也很是迅速。
才這般短暫時間里,他已悟出有七部下品劍典,三部中品劍典,兩部上品劍典。無一例外,都是攻擊力絕強之法,或繁復(fù),或化繁為簡,都是神妙非常的。
跟隨他那人初時還無比震驚,但看得越多,也逐漸不再露出什么異樣。
到后來,他幾乎都覺得有些麻木起來。
他也越發(fā)難以猜測,究竟是什么人物,領(lǐng)悟這仙法,竟如用膳飲水般簡單。
終于,在云冽又要往更深處行去時,那人心下一橫,還是禁不住上前數(shù)步,喚道:“這位師兄,請留步!”
云冽略停了停。
那人跟隨云冽許久,也看出這位劍仙的性情。
他自覺本身并未有十分隱藏,那劍仙必不會不能覺察,可劍仙覺察后,非但不曾停下質(zhì)問,只仿若不曾察覺一般,任他跟隨,也不理會……由此可見,劍仙本身極少與人結(jié)交,性子也是冷淡,若要等他來轉(zhuǎn)身,怕是萬萬不能。
而這人自己,卻禁不住地……想接近一二。
他自己亦是一位劍仙,然而,比之這位劍仙來,竟仿若螢蟲與皓月,有天淵之別。
正如此人所想,早在此人頭次跟隨時,已被云冽察覺。
但也如此人所想,天下間有萬靈之多,可也只有師弟徐子青,被云冽看在眼里,記掛心中,
其余人等,若非主動與其說話,他也從不會有甚興趣接近的。
云冽轉(zhuǎn)身,看向來人,默然不語。
那人鎮(zhèn)定一下心神,肅然說道:“在下是小卿天宮中于浩然,見過師兄。先前見師兄如此本事,于某欽佩不已,便想請教,師兄高姓大名?!?
這般客氣,這般尊敬,盡足了禮數(shù)。
云冽寡,卻非無禮之輩。